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金屋恨 | 上頁 下頁 |
一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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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家的廚子是受過阿嬌親自指導的廚子,手藝比未央宮的禦廚也不遜色分毫。劉初微笑著道,「我想吃蒜蓉雞絲。」 申虎點點頭,示意清容去廚下吩咐。待清容去得遠了,劉初忽然懊惱道,「哎呀,剛才忘了說糖醋魚了,」她盈盈的望著申虎,道,「小舅舅,你去幫我再吩咐一聲吧。」 金日磾冷眼瞧著這位小公主談笑之間遣開了人,知道她是想單獨和衍娜說話,微微一笑,道,「那邊院子裡的假山佈置的還不錯,我去看看池裡有沒有魚。」自行走的遠了。 劉初滿意一笑。盈盈喚道,「衍娜姐姐,那一日。我們在長亭見過的,姐姐不介意陪我說幾句話吧?」 衍娜回身。面上笑容有淡淡地諷意,「民女身份低微,如何敢不聽從公主吩咐?」 劉初搖手止住了梁威的怒意,道,「在申家。我和娘親素來是不提身份的。姐姐不必拘束。」她看著衍娜嬌美但有些憔悴地容顏,歎息一聲,道,「姐姐在長安,還習慣麼?」 衍娜微微一笑,道,「沒有在意的人,長安或是身毒,又有什麼區別呢?」她望著劉初。輕輕道,「衍娜也想問公主一句,你哥哥……如今如何?」 「哥哥。」劉初想了想,道。「還不錯。只是我父……父親交了很多差事給他,忙地很。」 「有時想想。也不知道,我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衍娜淒然一笑,「隨便在身毒街頭遇到一個漢人,居然是大漢尊貴的皇太子殿下。」 「各家人有各家苦,」劉初觸動心弦,想起去世之前,豪言壯語,說等她滿了十四歲,就來向皇家提親的霍哥哥。如今,她已經滿了十四歲,他卻不知道在哪裡了。 「公主殿下有什麼好苦的?」衍娜冷笑,「天之嬌女,煌煌貴胄,說這話,也不怕閃了舌頭?」 「姐姐少年不在大漢,所以不曾聽聞,」劉初也不生氣,道,「我和哥哥出生的時候,母親流落在外,直到我六歲,才回到未央宮。我也不是天生地什麼嬌女。」 「呀,」衍娜低呼一聲,不免有些歉意。 「但也沒有吃什麼苦,娘親和師公都很疼我們。衍娜姐姐,」劉初望著衍娜,想了想,終究有些好奇,問道,「恕我冒昧問一句,姐姐為什麼喜歡上我的哥哥呢?」 衍娜有些意外,然而身毒女子並沒有那麼扭扭捏捏的小性子,便道,「阿禎自然是很好的,」這些日子,她雖然知道了劉陌的真名,卻還是喚他熟悉的名字。否則,喚起來,便真的只是個陌生人了。 「但我喜歡他,是因為,他是第一個那麼溫和待人的男孩子。我父親是身毒人,母親是漢人,所以從小到大,連親人看我,都有些異樣目光。就是那個姓金的,」她恨恨瞪了眼遠處倚著池地金日磾,「雖然不會看不起,言語也那麼犀利。只有阿禎,待我極好。就算沒有喜歡我,也不會傷害。劉陌是她生命中的一縷溫暖,她在寒冷中孤獨了太久,所以,執念要抓住。 劉初駭然而笑,想要說什麼,遲疑了半響,到最後,歎了一聲,道,「衍娜將哥哥想的太好呢。」 劉陌稟性溫和,卻不是世俗意義上地好人。對與他無厲害干係的人,如衍娜,舉手之勞地地方,他不吝於幫忙,但再深一步,多半未必肯了。若是與他敵對,他的手段卻可以極酷烈。 迄今為止,被他守護的,不過是自己和娘親。衍娜若無法讓他認同,就永遠得不到他全心全意地好。 反而是申虎,外表雖冷淡,心卻是極軟的。 他日,若衍娜看懂了劉陌,這一段少年的愛慕,應該會消散在風中吧。 因誤會而愛慕,因瞭解而分離。這是愛無可救藥的荒謬。 劉初輕歎了一聲,聽申府婢女來喚,婆婆聽了她來,很是高興,讓她去上房。 年前,申大娘的眼睛便漸漸看不清,走路也容易勞累。大夫診斷說,是年輕時傷身太甚,到了這個年紀,便要好好休養。 「如今,小虎子回來了,」申大娘拍著劉初的背,面上欣慰,「你和你娘親還有哥哥過的都好,婆婆就算立時去了,也是安心的。」 「婆婆,」劉初心下難過,道,「你這樣說,娘親和舅舅聽到要難受的。」 「好,」申大娘笑開,「我不說就是了。」 「小虎子和衍娜姑娘又吵上了,」她側耳聽了聽,道,「也好,這個家,許久沒有這麼熱鬧了劉初捺不住心中好奇,問道,「婆婆喜歡衍娜姐姐麼?」 申大娘略略遲疑道,「談不上喜不喜歡的,只是看著她,多半會想起你娘親。」她放下手來,沉靜道,「早早,你知道麼?當年我第一次遇見你娘親,她比衍娜還要落魄,身上有很重的刀傷,臉色蒼白,還懷著你哥哥和你,讓人看了忍不住憐惜。誰能料到,後來竟成了大漢皇帝最心愛的女子。人生,真是際遇無常。」 到了日色漸晚的時候,劉初回到未央宮,在玉堂殿外,聽著阿嬌彈琴。歲月流徙,阿嬌的琴藝終於熟稔起來,她側耳聽,不禁有些癡。 「你還記得回來啊?」阿嬌並無回頭,淡淡道。 「娘親,」劉初有些心虛,撲到她身上,道,「我去看申婆婆了。」 「算了吧。」阿嬌好笑的把她拉下來,「當我不知道你,你是去看那位身毒姑娘了吧。」 「娘親既然知道,還要問幹嗎?」劉初惱道。 「不提這個了,」阿嬌停了琴,轉身看著她,道,「早早,如今你也大了。待明年,諸邑公主嫁了,就該輪到你了。早早可有喜歡的人麼?」 劉初一怔,連忙背過身去,道,「我不嫁。」語氣堅決,眼淚卻險些掉了下來。 「娘親如果找不到比霍哥哥還要好的人,我就偏偏不嫁。」 陳阿嬌看著女兒挺的很直的背,只覺得心中沉甸甸的,壓得喘不過氣來。 到如今,霍去病已經逝去四年了,卻不料,在劉初心中,還是這麼的重。 一一五:風起微萍過未央 元鼎三年冬十二月,將近新年,一日在玉堂殿歇息之際,劉徹便道,「今年未央宮的掃塵,便由嬌嬌來管吧。」 新年之際,無論是貴族還是農家,都是要掃塵迎新的。若是農家,自然沒有爭執由主婦掌管。只是到了宮廷,掌掃塵的意味就多了起來。自元鼎元年衛子夫自盡于椒房殿,中宮未立,元鼎二年及三年的掃塵,劉徹只吩咐由女官執行,並未交付任何嬪妃。此時如此說,陳阿嬌不免有些意外。 如今這未央宮,她一人獨大,有心想推了交給旁人,卻發現,全不適合。 然而她是頗為厭煩這些瑣事的,只交待了身邊綠衣代為執行。 「你如今是我身邊的女官,便是未央宮裡的妃嬪,都要給你三分面子的。」她吩咐綠衣,「只是你也只需謹守本分,不要惹出爭端來。尤其,」她猶豫了一下,道,「替我留意一下諸邑公主住的金華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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