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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摹歇膽大,意圖行刺本單于,」伊雉斜淡淡道,「現已授首,拖下去吧。」

  元狩二年四月十九日

  長信候柳裔回軍龍城,與伊雉斜兩軍相交。

  縱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看見漢軍鐵騎出現在後方,匈奴人還是覺得一陣錯愕。

  伊雉斜看著柳裔,目齜欲裂,喝道,「匈奴的子民們,將這些踏上我們草原的漢蠻子統統殺掉。」

  兩軍對戰數日,戰況慘烈。

  多年之後,提起這一戰,提起丘澤騎軍,連匈奴人面上都有懼色。

  到了第三日上,漢軍中軍終於趕到。

  漢軍前後夾擊,大獲全勝。殲敵近兩萬人,誅匈奴左賢王,莫桓王、及相國、都尉近千人。繳獲匈奴牛羊,馬匹無數。

  匈奴人拼死護著伊雉斜殺出重圍,帶著殘軍不足千人,向漠北逃遁,路遇護送南宮長公主的千騎漢

  鬥志彌喪,饑渴勞累的匈奴殘軍,如何敵的過以逸待勞的漢騎軍,轉瞬就被包圍。伊雉斜看見劉曇,揚聲呼喚,「阿曇。」

  劉曇在馬上嘆息,到了這個地步,伊雉斜難道以為,她會顧及夫妻情意,放他一馬?

  更何況,他們之間,本也沒有什麼情意可言。

  無論是軍臣單于故去之前,他看她的淫邪目光,還是軍臣單于故去之後,他對她的搶奪佔有。

  有多少次,他在她地身上,發洩對大漢,對劉徹的怒火?

  無法贏過那個遠在繁華的長安城地漢皇,只能欺淩他的血親,好像,通過這樣,他就能夠贏了那個人。

  他們之間,謹慎太多,應付太多,發洩太多,粗暴太多,敵意太多,懷疑太多,哪怕,身子離地那麼近,心也從不曾在一起。

  開頭錯了,一路都是錯。

  劉曇在馬上回過頭去。

  伊雉斜沉了臉,卻也看出,漢軍對劉曇地維護。

  「不必和漢人纏鬥,去進攻契諸閼支,只要抓住了她,這些漢人就不敢亂來。」他低聲吩咐身邊人。

  漢軍便只得分出大部分力氣,保護劉曇。眼睜睜看著伊雉斜殺出重圍。

  「算了,」劉曇歎道,「追不上了。我們走吧。」策馬加鞭,頭也不回的向東南方向馳去。

  「我軍在烏蘭巴托與匈奴左賢王會戰後,本來早該趕到,但是在草原上迷了幾天路,所以遲了。」中軍帳中,振遠候李廣赧然稟道。

  柳裔默然,李廣地迷路天分,他甘拜下風。

  「振遠候,你烏蘭巴托一戰大勝,此次與本將軍會師,大敗匈奴主力,是功;但是迷路貽誤軍機,是過;你可服氣?」

  李廣肅然道,「屬下服。」

  元狩二年漢匈大戰,以漢軍的大獲全勝告終。這一戰的波瀾壯闊,令發動這場戰爭的武帝劉徹亦驚歎,是為冷兵器時代的名戰,流傳千古。而這一戰後,漠南再無匈奴王庭,而匈奴這個曾經在草原上橫行,悍勇無匹的民族,亦漸漸走向了衰敗的路程。

  「柳將軍,」李廣稟道,「我軍是否該班師回朝了?」

  「再等一等罷。」

  「等什麼?」

  「等,」柳裔想起了匈奴王庭裡那個美麗可敬的女子,一笑道,「南宮長公主。」「南宮長公主?」李廣先是一愣,繼而歡喜,「將軍立下此等大功,回到京城,皇上太后必有重賞。」

  柳裔淡淡的笑,並不在意,「我該修書上書皇上,此次戰況了。」

  李廣便知其意,退出軍帳。

  三日後,南宮長公主來到了漢軍中軍。

  長信候柳裔下令,搬師回朝。

  當朔方郡的城門終於映入了眼底,劉曇坐在馬上,失聲痛哭。

  八十:南風吹落三春淚

  元狩二年四月,漢軍剛剛出樂長安城不久,王太后的病就開始隱隱復發,只是這次,不僅是長樂宮近身內侍宮女,就連王太后本人都沒有太過在意。只吩咐道,按著蕭先生之前開的藥方繼續服用就是,數日下來,頭痛雖漸漸緩了,到底沒有完全恢復。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陳阿嬌正吩咐撤下般若殿裡一應地龍供暖,卻緩緩顰了眉,問道,「太后發病的時候,是劇烈的頭痛,還是和緩的?」

  綠衣亦慎重起來,「聽長樂宮的人說,這次發病沒有以前劇烈,連以前常發生的目不能試也沒有,所以,侍候的人都很樂觀,說不日就能好呢。」

  陳阿嬌的面色便慢慢沉下來,「他們知道什麼?」她緩緩道,「所謂病不懼猛,而懼覆。我聽太后的病況,竟是極險的了。」

  她便吩咐道,「準備一下,隨我去長樂宮。」

  然而陳阿嬌的車馬還沒有到長樂宮,王太后就再次發病,這一次發病卻極是兇險,連人都陷入昏迷,不能醒轉,驚動了劉徹,拋下宣室殿裡所有的政務,伺候在王太后病榻前。

  太醫會診後,俱皆搖頭,不敢稟告,劉徹便怒斥,群沒用的廢物,朕養你們太醫署做什麼?」唬的一群太醫盡皆跪在階下,連連磕頭,道,「臣無能,臣無能。」好在劉徹本就沒有太指望他們,看著心煩,道,「都下去吧。」吩咐楊得意道,「速請蕭先生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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