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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劉堂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哼的一聲回過頭去。

  張湯倒並不生氣,吩咐身邊屬下,道,「將人帶走。」

  四個孔武有力的衙人上前,將劉堂押的死死的,出了門。

  張湯看見站在門外的穿著長長裙裾的劉初,連忙拜下去,道,「臣張湯,參見悅甯公主。」

  劉初點點頭。看了看面容慘白的劉堂,道,「張大人。你可要善待我的堂哥哥。」

  張湯默然片刻,道。「臣知道了。」

  「早早,」客樓後含笑轉出來一位朱衣麗人,道,「你怎麼還在這裡,你娘親再尋你呢。」

  劉初便乖巧應道。「好地,陵姨,我待會便回去。」

  張湯便知道這位就是長安聞名的飛月長公主了。果然是一張明媚的容顏,色若桃花「這位是?」劉陵看著被押地劉堂,含笑問道。

  「啟稟飛月長公主,這位便是昔日臨江王的庶長子劉堂,昨夜潛進侯府,行刺陳娘娘,屬下正要帶他回廷尉府審訊。」

  「哦?」劉陵不覺有些意外。含笑道,「去吧。」自行帶著劉初,向抹雲樓行去。

  張湯望著她地背影。出了一會神,回身道。「將劉堂押著。隨我往宣室殿面見皇上。」

  「阿嬌姐並不願意看劉堂身死吧?」

  陳阿嬌收回逗著籠中鸚鵡的綠枝,含笑看著嫋嫋走進樓來的劉陵。道,「知我者,陵兒也。」

  「可是你還是把他交給了張湯。」

  「張湯是最清楚皇上心意的人。」陳阿嬌淡淡道,「我不知道皇上對劉堂的具體意向?卻不能因為這樣一點揣測,耽誤了劉堂地病。」

  「總要先看看吧。」若真的逃了,就真的成了逆犯了。

  阿嬌並不願意去打聽,劉堂面見皇上時的情景,只慢慢的聽說了,皇上召了蕭方為劉堂調理身子。

  她便微笑,可以的時候,原來,劉徹也不是個一意要狠絕的人。

  元狩元年春末,皇上召回了在西夷的司馬相如。並派遣博望候張騫複通西南夷。

  各諸侯王也注意到,皇上不知從何處尋來長兄劉榮的遺子劉堂,封為句容侯。

  新封地句容候劉堂趕赴封地的時候,陳阿嬌帶著劉初去送行。

  劉堂含笑的聽著劉初童言稚語地話,不經意的瞥向原處落下厚厚簾子地宮車。

  宮車裡地那個女子,應當會幸福吧。

  時至今日,他已經能夠體會當日她的回護之情。

  爹爹,他在心中默默道,她想來還是記得你地。

  那麼,也就不枉,你念著她那麼多年。命運是個奇怪的東西,有些時候,一旦錯過。就是永殤。

  句容候的車馬粼粼駛出長安的時候,景帝年前慘烈的奪嫡往事,便註定落幕,連最後一尾餘音也消逝,淹沒在大漢朝欣欣向榮的國景中。

  到了元狩元年末,鹽鐵歸公的國策,在桑弘羊和李蔡的共同操作下,悄無聲息的在大漢境內實行。諸侯王或有怨言,但最後俱都按令實行。

  這日,劉徹宣桑弘羊往宣室殿,計算國庫資財及可攻軍隊給養的牛羊駿馬。

  漢朝諸臣便明白,一場大規模的漢匈大戰,已經在孕育中,即將爆發。

  而這一年,椒房殿內,大漢皇帝劉徹的長女,衛長公主劉斐,娉娉婷婷的迎來了她的十四周歲生辰。她的婚事,便漸漸提上皇室議程。

  椒房殿內,衛子夫悠悠的彈著琴,她明白,這便是她最好的契機了。

  從陳阿嬌回到這長安,重新涉入這後宮的第一日起,她便發現,她再也看不懂,這個往日清澈見底的人。

  如果可以,她寧願面對那個昔日那個脾氣若烈焰般炙人,卻直來直往,一眼看的清楚的陳阿嬌。至少不會像現在,摸不清楚對手的底。

  未央宮裡,皇后失勢,正是她陳阿嬌可以大展身手,奪回劉徹寵愛的時候。她卻偏偏離了宮,暫回堂邑候府,這一暫回,就是近一年。

  而皇上,居然也樂得由著她。雖然頻頻探望陳阿嬌,但畢竟,身為一國之君,不能時常流連在外。劉徹在未央宮。依舊往妃嬪處過夜,那次數,卻隱隱不及從前了。

  她心中便一痛。皇上,皇上。當年那個取下她發簪,溫柔贊她「美哉,秀髮!」的皇上,漸漸的,眼中再也看不見她的影子。

  她也曾將一顆芳心交付。卻在一天天的冷漠下來後,冰封了愛慕。

  有時候她甚至懷念,陳阿嬌執掌後位時,在未央宮,境況雖艱苦,卻有著皇上地寵愛,守著女兒,便有著一家人和樂的溫馨。

  後來,他的子女漸漸多了。便失了這份溫情。

  既然沒有了這份溫情。她也只好,在這座未央宮裡,一步步地求生存。

  「皇后娘娘。」采青上的前來,看著她淒然落下地淚。心下亦傷感。勸道,「夜深了。娘娘該安歇了。」

  「嗯。」衛子夫放了琴,吩咐道,「明天,讓人給少掌使夫人傳個信。」

  元狩元年末,堂邑候府迎來了一個稀有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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