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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不知道……」對面的人搖頭道,「不過你看外面地馬車,似乎是堂邑侯府的人。那個絳衣男子,便是堂邑侯府的三少爺陳商。」

  薛植渾身一震,著眼瞥過去,果然門外馬車軒昂,側壁上著的正是一線飛魚。

  「可是未聽說堂邑侯府有這個年紀的一對兄妹啊。而且,堂邑侯府與衛家不是死敵麼,怎麼這個女孩看起來與霍去病還頗有交情呢?」

  薛植終於憶起,适才女孩容顏給他的一絲熟悉感從何而來。那眉目之間,依稀可不正是陳娘娘的影子?敬,原來是冠軍侯爺。」王敘章亦覺不妙,但他如何能忍受丟下這場子,逞強冷笑道,「怎麼霍少也對這位歌姬有興趣麼?」

  梅寄江的眼中閃過一絲怒色,無聲消逝。回身走到女孩身邊,牽起她的手,喚道,「四小姐,我們入內去吧。」

  「嗯。」女孩應了一聲。

  「想走麼?」王敘章揮手道,「本公子可還沒同意呢。」

  「得饒人處且饒人。」薛植起身,架住隨從,含笑道。

  「你又是誰?」王敘章斜眼看人,道,「也來插手。莫要管吧。」

  「何必和他囉嗦。」旁邊趙破虜不耐煩道,上前抓住一個王家隨從,摔倒在地。他早看王家不順,只是礙於身份,不得為難。如今估量清歡樓的局勢,不僅陳商與霍去病同與王敘章為外戚,在皇上心中多半比這姓王的重很多。單憑悅甯公主與皇長子牽涉在此,便算有十個王美人也抵不起,便收了顧忌之

  「怕什麼,你們都給我上,他們只有幾個人?」王敘章冷笑道。

  王家的隨從擁上,竟還有人向梅寄江而來,薛植無奈,苦笑一聲,只得攔住他們。

  霍去病也起了教訓人的心思,冷眼在一邊看。王家這些隨從不過只是些一般人,如何抵得過在戰場上廝殺出來的薛植與趙破虜,轉瞬間就被打地風流雲散,落花流水。連王敘章都被趙破虜抽冷子揍了幾拳,臉上烏黑。嘶聲道,「霍去病,你等著,我必要我妹子在皇上面前參你縱人行兇,毆打外戚。」

  霍去病揚眉,冷笑道,「我可是半點也沒動手,王二公子怎麼只針對我呢?」

  「你……」王敘章語結,冷笑著瞟過在場的人。惡狠狠道,「有種我們走著瞧,走。」

  「痛快。」趙破虜仗著霍去病在身邊,對這句威脅絲毫不放在眼裡。含笑轉眼看向薛植,問道,「這位兄台好身手,不知是?」

  「在下丘澤騎軍騎亭尉薛植,」薛植含笑道。雖然衣裳上盡是風塵色,畢竟遮不住眉宇間氣宇軒昂之色,打量著四周狼藉,皺眉道,「只是這裡的破損……」

  「這裡地破損便交由小子付吧。」男孩截口道,「薛大人的名字我倒是聽過呢。幾位如果願意地,不妨坐下來一敘。」

  「哦,」薛植好笑地看了男孩一眼,自然也就看到了陳商看向男孩的讚賞眼光。小小年紀便故作老成。到底是幸事還是不幸?他對這對兄妹頗有好感,也不推辭,道。「如此自然好。」

  趙破虜亦有些驚奇,側身看向霍去病。卻見霍去病含笑點首道。「既然陌少爺有這個意思,去病自然從命。」

  謝掌櫃自然不可能真地讓劉陌賠償樓中損失。而且。已如今清歡樓的財力,雖然堂下桌椅器具都是名品,但並不是負擔不起。

  二樓最清雅地蒹葭閣被重新開出來,美酒佳餚源源不斷的上來。劉陌回過頭來,微笑有禮道,「楊先生,你也坐吧。」

  「多謝少爺。」楊得意躬身道,「但奴婢身份低微,還是算了吧。」

  「楊先生不必過謙,」陳商含笑道,「如今在外面,也不必過份拘束,更何況,在長安臣家,誰不知道楊先生。楊先生若給我和小甥一個面子,便坐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楊得意無奈,看了霍去病一眼,見他冷面喝酒,並無異議。便在陳商下手坐下。

  雖然是在座衣著最簡的一位,薛植倒並無半點尷尬之意,含笑看著,只覺眾人皆不俗,那位兄妹更是氣度高華,仔細看來,竟是妹妹喝酒喝的暢快,做哥哥的卻滴酒不沾。

  酒過三巡,他含笑問道,「薛某自問身份在這帝都中不值一提,不知這位小公子是在何處聽聞薛某地名字?」

  「這……」劉陌遲疑了一刹,道,「自然是在長信侯處聽聞。」

  「哦,」薛植奇道,「原來小公子還認識長信侯?」

  「是啊。」

  「好了。」陳商按住劉初身前的酒盅,道,「喝夠了,你們也該回家了。」

  「舅舅,」劉初不樂意道,「這酒又不比碧釀春,這麼淡,喝不醉的。」

  「那也不行。你一個公……公侯小姐,如何可以這麼沒有規矩。」

  劉初撇撇嘴,轉身向梅寄江問道,「梅姨,你都不可以來看我們和娘親麼?」

  「我便是有這個心思,」梅寄江微笑道,「又如何由得我呢?」

  「好了。」陳商微笑著放下手中酒,道,「清歡樓也來過了,梅姑娘你們也見了,你們也該安心回去了吧。」

  從清歡樓出來,霍去病忽然負手道,「我剛記得有些事尚未和舅舅交待,先去一趟長平候府,破虜,你自行回去吧。」既然獨自一人最先走了。

  劉初皺皺鼻頭,道,「我們也走吧。」扶著楊得意的手,上了堂邑侯府的車。回頭燦爛一笑,道,「趙哥哥,薛哥哥,告辭了。」

  馬車軲轆,向著未央宮緩緩行去。「薛兄是剛剛抵達帝都麼?」

  目送馬車緩緩馳走,趙破虜含笑問道。

  「是啊。」薛植道,「植本在右北平供職,前些日子接到調令,便趕回長安來了。」

  「說起來,」趙破虜沉吟道,「薛兄隸屬丘澤騎軍,是屬於長信侯派系呢。」

  「怎麼?」薛植一怔,「大漢軍中還分派系麼?」

  趙破虜低下頭來,悶聲道,「雖然並不明顯,但因為後宮中陳衛分立,而衛將軍與柳侯爺分別與這兩方有著不可切割的聯繫。因此軍中諸人心亦有芥蒂。」

  「那麼,」薛植心一沉,勉強笑道,「趙兄是屬於哪一方呢?」

  「我……」趙破虜略一遲疑,道,「我是一名軍人,我只選擇,對大漢最有利的一方。」

  薛植有些訝異,「我以為,」他斟酌著用詞,道,「你與霍侯爺交好,必會站在衛家。」

  「去病。」趙破虜念著這個名字,溫暖一笑,「我之所以能和他交好,只因為他和我抱持著同樣的信念。去病,他是我願意追隨的人。」

  「可是,如今看來,這個陌皇子,倒也不是簡單人物呢!」

  「陌皇子?」薛植一怔。

  「你看不出來?」趙破虜含笑道,「除了陳皇后地一雙兒女,還有誰會喚堂邑侯府三爺一聲舅舅?」

  「我以為,」薛植喃喃道,「以為……他們是堂邑侯府某位庶出小姐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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