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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直至近日有探報,查出那武器名叫十指金環,戒指與手腕間有鏈子相連,銀針便由腕上的鐲子和指上的戒指同時催動,雖不知鍛造於何處,但此兵器天下無二。

  以前他未曾注意過唐夜丫環的首飾,那些東西原在他眼裡也不值一提,而今細想,江陵的吳多多似乎就戴著同樣的首飾。那一晚長綾一舞,他雖喝醉了卻清楚地記住了吳多多所有的細節,女子戴這樣的首飾原本普通,可同時出現在吳多多與唐夜丫環手上就頗有關聯了。

  將這些事一一串聯起來,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清風拂在臉上,李赦唇邊逸出三個字,「方若兮。」吐出這三個字的同時,自己也大吃了一驚。

  如果她就是方若兮。這樣的方若兮,當真出乎自己的意料。

  她的身份……

  李赦眉頭緊蹙。

  今日方叔(方正陽,方若薇的爹,李赦叫方正陽為方叔)就將抵達洛陽,或許她的身份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了。他想到她與劉修、吳翌、吳琪、宋子星、唐夜等人的微妙關係,一瞬間想到了一事,方叔如此放縱二女兒,難道?

  方、李兩家終有一日會做出選擇,只是時候還未到,既然如此,便由得她此番際遇。只是,方叔的這番苦心,最終可會真如心意?

  情之一字又豈是誰人能左右得了的?便是自己也可能無法左右自己。

  那午夜夢回的倩影,那長綾一舞敲在心頭的震顫,想到此處,李赦眸光一暗,望向山下女子,若真是她……從今便再不會有。

  身旁一個睡眼惺忪的公子這時開口道:「三哥,你一大早就拉我來爬山,這山也爬過了,你卻坐在這裡看人家卿卿我我。想娶媳婦,回頭我與大娘說說,遠的不說,就這洛陽城,美女還不任三哥你隨意挑選?我們還是早些下山去吧,我回去還得睡個回籠覺,這困的……」言罷,一手掩嘴又打了個哈欠。

  李赦掩下方才心思,笑道:「別胡說,勘,我有件事要與你商量。」

  「三哥,直說就是了。」李家四子李勘不以為意道。

  李赦目光閃爍,道:「無音現下亦在洛陽。」

  聞言,李勘面上一凜,再無睡意,道:「三哥,當年大嫂和無音之事,最後是你出面解決的。我與唐夜倒也熟悉,他這人無情亦無心,在蜀地提起唐門無人不畏懼,而唐夜更是其中翹楚,恐這天下江湖唐夜之名也讓人忌諱三分。此人幾乎沒有弱點,行事隨性難以預測,極難應付,我一直奇怪你是怎麼做到的,能令他對無音下忘憂之毒。」

  李赦暗道:沒有弱點嗎?的確,自那件事後或許唐夜真的再無弱點可襲破,也只有那件事能換來他稍許退步,對無音下忘憂之毒了。想到此,他卻未回答四弟的問題,只道:「唐夜也算是個君子,說到做到。忘憂,忘卻前塵煩憂,只記今後之好。在我看來,此藥並不應稱之為毒藥,有時候,忘卻未必不是福氣。」

  李勘也不追問,只道:「我很欽佩唐夜,竟能配出這種古怪的藥來,可以忘記讓自己最痛苦的那個人,徹底抹去一個人的記憶。天下間竟會有這種藥,不知他為何配這種藥?」

  說到此,李赦自然想到了天下第一殺手無音忘記大嫂的事,中了忘憂之毒,會忘記令自己心中最痛苦的人和事。大嫂與無音之間的糾葛,他只知一二卻不知更多,不過這藥……

  李勘也難免唏噓,打破了無言的局面,問道:「大嫂之事,三哥的意思是?」

  李赦道:「這幾日,李家進進出出的人多且雜亂,我與大哥忙得脫不開身,你多陪陪大嫂。」

  李勘一笑,當即明白三哥之意,眨眨眼道:「我可不敢,我怕大哥吃醋揍我。」

  李赦笑道:「你只要多變些花樣惹大嫂笑就好,大哥見你如此用心討大嫂喜歡,定然十分心喜。」

  李勘恣意一笑,仰躺在亭中躺椅上,望著天上白雲藍天,道:「我們什麼時候下山?」

  李赦轉頭看向山下,那女子已然不在,只有公子修望著遠處發呆,便道:「現在。」見李勘坐起身,又道,「今晚我宴請了許多好友,你也來吧,當中有幾人甚妙,我介紹給你認識。」

  李勘哂然笑道:「我對妙人沒興趣,你若有好酒好菜,我倒樂意去的。」

  李赦聞言笑道:「你的脾性倒與一人有幾分相似。」想到那人,眸光不禁又是一暗。

  李勘道:「誰?」

  李赦淡笑不語,先行下山而去。

  與公子修離別後,待花無多回到青麟客棧西院時,已過了午時。

  尚未走到西院,花無多便察覺到裡面除唐夜外還有其他人在,院中隱隱約約有人說話,只是聽不大真切。

  西院的院門緊閉,四下無人。

  花無多本不欲偷偷摸摸偷聽別人說話,可一想到今早宋子星在酒樓裡說的話,又有些猶豫起來,只稍稍掙扎了一下,便將什麼狗屁道德丟到了腦後。暗道:偷偷聽聽又何妨?只要不被發現。她便有意隱了聲息,悄悄地靠近了門邊。

  「你明知道我從小就喜歡你,這麼多年,你對我不冷不熱,我早已習慣。我以為,你對所有人都不在乎,可終究對我有那麼一點點不同,可我沒想到,我錯了,錯得離譜。」是許傾城悲苦的聲音。花無多聽在耳裡,已有些了然,愛恨糾纏啊愛恨糾纏。

  唐夜沒有回話。

  「可我終究不信,不信你對我會如此狠心。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知道你受了多少苦才走到今天,還有每月毒發時的痛不欲生。」許傾城一字一句道。

  每月毒發時的痛不欲生?花無多突然想起了十多天前洛陽二虎、三虎來為大虎討解藥的那一夜唐夜的異樣。痛不欲生?在她眼裡似乎還沒到那份兒上。她一邊想一邊繼續豎著耳朵孜孜不倦地聽下去,心裡極希望許傾城能再多說點兒唐夜的事,最好是什麼痛不欲生死去活來之類的。

  「你對我雖無情,可我知道,你終究在乎我,昨晚殺了那些山賊的是你吧?」許傾城幽幽道。

  是唐夜?不會吧,他一個人應該不會那麼快殺了那麼多人,又沒有使毒,可剛想到此處,花無多突然想到了無音和方圓還有……殺手,還有什麼殺手組織,無音是殺手無疑,而無音尊唐夜為少主。難不成真的是唐夜幹的?想到此處暗暗心驚。便聽許傾城又道:「你告訴我,昨晚是不是你命人來救我的?你告訴我,唐夜。我只想知道答案,然後從此離開你,再也不來糾纏。你告訴我。」許傾城卑微地哀求著。

  花無多聽了半天,只有許傾城一個人在說話,不禁有些納悶,唐夜在幹嗎呢?無奈有門隔著,什麼都看不見,只得暗暗揣測唐夜現在的目光和舉止。不知為何,一想起唐夜就想到他那漆黑冰冷的目光,只一眼就能被凍住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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