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後宮之絕色傾城 | 上頁 下頁
四五


  那個時候她才幾歲?還不滿七歲吧,對了,那時她就已經是這樣一個自我克制到了匪夷所思的小東西了。叫她不要哭鬧,她就真的可以做到。

  不只是這個,教她武功,不管是紮馬還是打坐都很辛苦,她從來沒有皺一下眉頭。她喜歡吃點心,只跟她說過一次要好好吃飯,她就再也沒有主動要過點心。

  可惜,光是自製是沒有用的,她不會騙人,心裡想什麼一眼就看出來了。

  她今天看月晨曦的眼神……所以,月晨曦也不敢回頭,怕這一回頭,就再也走不了了。

  月晨曦算是終於走了……

  自從晨曦走了,上弦仍然是天天上朝、議事、批奏摺,夜裡回宮,若是蕭默然在看書,她也拿本書來看,若是他彈琴,她就在一旁聽。其實,她人在這裡,心……早就不在了。

  朝堂上,除了戶部的鬍子長胡尚書偶爾會提及軍糧押運事宜,兵部會日日呈上戰報,一切依舊,幾乎感覺不到眼下正在打仗。

  只有當上弦一個人回到瓊華殿,批閱奏章之時……

  她每批一本奏摺都會想,如果晨曦在會怎麼說,如果晨曦在會怎麼做,如果晨曦在……

  可是,他不在。她,好希望他在。

  他過幾天就會在戰報中夾一封給她的家書,於是她每天接到戰報,第一件事情就是在裡面翻找他的書信。

  她知道這樣不好,不應該……

  可是,反正瓊華殿裡只有她一個人,誰也不會知道的,她心裡偷偷這麼對自己說。

  只是,他寫來的信提到自己總是隻言片語,反而花很多筆墨寫戰況如何。這些,又何必寫在家書裡呢?她,想知道他現在怎麼樣啊。

  他並不是每天都會有信回來,於是,沒有他的信的時候,她會忍不住埋怨,為什麼他不寫信回來?難道不知道她……擔心嗎?總是在這樣抱怨過之後,她才驚覺,他身在戰場,怎麼可能天天寫信?沒理由怨的,當年她在戰場三年,一封信也沒有寫過。

  他寫來的信,她總是忍不住翻來覆去地看,雖然看來看去都是那些字,還是忍不住。其實,好想肋生雙翼,立刻飛到他身邊。

  她一向不信鬼神,即便是祭奠天地先祖,於她也不過是走個過場。這些日子裡,卻忍不住偷偷祈願過好多回,這漫天神佛不管是誰來也好,來保佑月尚保佑晨曦,讓這場戰事快快了結。

  她的種種反常,縱然瞞得過天下人,也不可能瞞過蕭默然。

  這些日子,她總是安安靜靜的。不管是看書也好,聽他撫琴也好,吃飯也好。就算他要跟她說話,她也常常魂不守舍。夜裡雖然是一動不動地躺著,卻沒有入睡。幸好,在朝堂上還不至於失態,否則……

  沒有什麼否則,有林懷安在,不會出什麼亂子的。

  月晨曦是算好了她的反應,才把林懷安搬出來的吧。看來,真的是低估了他。隔幾天就會寫一封信回來嗎?信裡對自己隻字不提,反而寫一堆戰況。看不出啊,這位太子殿下,對怎麼勾引良家婦女倒是很有心得嘛。三天兩頭有信來提醒她,偏偏裡面又沒有他的消息,越是不寫,她就越是擔心,日日食不安寢茶飯不思。

  好啊,月晨曦,你只管試試看吧。不過,這仗總有打完的一天,到那時……

  晨曦走了,日子卻還是要一天天地接著過。

  仗雖然是沒等大河發水就打起來了,這大河始終還是要發水的。

  四月底,各地開始有汛情陸續報到尚京。

  本來,無非是撫恤安民開倉賑災等事宜,這水年年發,此時國庫充裕,只需照著往年慣例辦就好了。偏偏……地方上的官員上了摺子,互相謾駡,有揭發某某大人將賑災糧款中飽私囊的,有揭發某大人冬天修築堤防的時候貪贓瀆職的,還有揭發誰誰誰串通一氣趁著水災霸佔良民家產的。總之,這幾日朝堂之上吵吵鬧鬧,熱鬧非常。

  看來,陳之航一党和李秉章一黨,終於因為分贓不均,開始狗咬狗了。

  其實,陳李兩派不合由來已久,陳之航乃是南月尚的幾大世族如今是朝中的領袖,李秉章和當年的兵部尚書魏浩然乃是北月尚的士族。這兩派人,自從兩位先帝將南北月尚統一之後,就一直在明爭暗鬥。月尚雖然有科舉取士的制度,不過,世族子弟仍然可以不通過科舉,經由保薦入朝為官,因此,世族的影響仍然是舉足輕重。

  先帝月黎當年定陳之航、李秉章、魏浩然同為輔政大臣,也是希望他們互相牽制。只是沒想到,攝政王蕭默然一聲不響地除掉了魏浩然,生生將陳之航和李秉章嚇得稱病不朝。

  如今,蕭默然已經成了不得干政的皇夫,他們開始故態復萌。

  這個機會,上弦已經等很久了……

  那天,在朝堂上跟依依使個眼色,依依留了下來。

  「陛下,這一次要查到底嗎?」

  依依的臉有點紅,上弦知道,這次,她臉紅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激動。眼前的不是赤宮裡的女官夏依依,而是年僅十歲就屢破奇案的女神捕,是月尚鐵面無私嫉惡如仇的夏禦史。

  要不要查到底?好不容易等到的機會,當然要查到底。依依早已經看出她的心意了,今天會這麼問不過就是問問而已。

  只是,陳之航和李秉章不是好對付的。這一查,上弦當然是不怕。笑話,她戰場也上過了,如今京城周圍駐的都是她的親兵,還怕他們變出什麼花樣?可是依依她……這件事由依依主持,於她是很危險的,難保不會有人狗急跳牆。

  「依依,陳之航和李秉章那邊,你自己要小心。」

  依依聽了這話,微微頷首,說:「陛下,這一次,就算不能把陳之航和李秉章連根拔起,至少也能讓他們大傷元氣。」

  依依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神采奕奕了,不對,應該說上弦從來沒有見過依依這麼有精神的樣子,比起待在赤宮裡,依依的確更適合去查案。

  對於怎樣查案,上弦並不熟悉,自然也不認為自己有資格對依依指手畫腳,和她商量了一陣,就放她回去了。

  依依臨走的時候,對上弦看了一眼,好像有什麼話要說,上弦沒有在意,就這樣放她告辭離去。直到批完了奏摺,才突然想到,忘了問以前請她查的那件事,是不是已經有眉目了。她今天那一眼,難道……那件事已經有線索了嗎?

  上弦一想到這個可能……冷靜,冷靜,她這樣對自己說,可還是冷靜不下來。

  明天散朝以後再留她下來問一下吧。她強迫自己這樣想,還是,好想現在就知道。

  哼,想現在就知道?其實是想永遠都不要知道吧?她聽到心裡有個聲音在冷笑。

  不對,她是不怕的,不怕知道真相。反正奏摺已經批完了,她這就出宮,去依依的府邸,問個清楚。

  和胡海平一起便裝出宮,仍然是翻牆進了依依的府邸。

  「依依,你究竟打算什麼時候跟我回去?」

  怎麼會在這裡聽到胡尚書的聲音?上弦和胡海平經過一座假山,竟然聽見鬍子長的聲音從假山後傳來。

  ……

  「你倒是說話呀,已經九年了,你到底還要我等多久?」

  真的是胡尚書的聲音。看不出這位鬍子長大人,每日裡在朝堂上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原來也有激動的時候,聽他的語氣,似乎很是生氣呀。

  「子長,現在就走我不放心,你再給我一點時間。」

  「你的弦兒都已經大婚親政了,還有什麼可不放心的?你今年就要滿二十五歲了,我們的婚事,你還想拖多久?」

  啊……原來,胡大人是依依的未婚夫。糟了,她今天來得不是時候,這下,出去打招呼也不是,站在這兒偷聽也不是,上弦整個人愣住了。

  「當初,月泓溟宣你進宮,你說你只是去給她看一眼,結果怎麼樣?你留在宮裡給她當了女官。好容易,那個竟王蕭默然把你給放出來了,你又說不放心月上弦,一定要去考科舉。我都依了你,如今,你的弦兒婚也成了,儲君也立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不要跟我說怕陳之航、李秉章犯上作亂,就算他們要亂,也是她月家的事,你跟著著什麼急?你……你就算不顧念我,難道也不顧念爹跟娘?你這不孝女,都已經五年沒有回過家了,就不怕二老為你思念成疾?」

  鬍子長越說越激動,連隔著假山的上弦都覺得有些難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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