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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我當然沒染上這時代宮裡頭那種草菅人命的習氣。要試,當然是要在我自己身上試。倘若真的沒有什麼害處,再給玄燁試。

  而且,就算試這個成功了,也不能保證真的就可以對抗天花了,畢竟這種方法太原始。只是……只是幾率大一些。

  「喜月,你別再亂想了。」我怕她等下就會把繡花針戳到自己手上去,「這不是你想的那種東西,這是藥……是我要用在自己身上的。」

  「啊,娘娘這……」她感到意外但還是很堅強,「這樣的東西做藥……」

  我笑著拍拍她手,「牛黃也能做藥呢,也不見你奇怪成這樣。」

  「啊……對,」她的表情踏實多了。牛黃狗寶這是人人都知道的好藥材呢。不過她另一個問題又來了,「娘娘的身體不適嗎?我怎麼不知道,是哪裡不舒服?為何還要找這等偏僻奇怪的東西入藥……讓太醫來瞧瞧,正經開方子抓藥不好嗎?」

  喜月像和喜福調了個兒了。喜福現在沉默寡言,這個倒變成了話簍子。

  「病嘛……現在還沒有得。」

  她的黑眼睛看著我。

  「用了這個藥之後,可能也就不會得了。不過,這個也保不准。」

  即使是理解能力超強的喜月,也沒聽明白。

  主要是我不想說出「天花」兩個字來嚇她。再者,如果我說了,她信了,但是這個方法並沒有見效怎麼辦?

  我安慰她說:「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也不急在今天,你就別想了。是了,孫嬤嬤昨天跟我講,她婆婆可能生了病,她心裡很掛念,我准她出去瞧瞧,她過午走,傍晚就回來,下午你照看玄燁吧。」

  喜月不贊同,「她照顧著皇子呢,怎麼能出去瞧病人?這可不成娘娘。萬一她招病氣進來呢?您可不能太寬了。上次小祿子打翻了禦膳盤子,您也給他遮掩。上上次……」

  「好了好了。」我趕緊的給她踩刹車,「誰都是人生父母養的,誰父母病了做人子女的不急?去探望也是應當的。我問過了,不是什麼疫症會過給人的病,而且孫嬤嬤自己很有分寸的,她定然會注意不染上你說的什麼病氣。奴才也是和你我一般的人,也有爹媽兄弟姐妹的親人,不能因為一點小錯就把人打死打殘,你說是不是?」

  喜月垂下頭不言語了。過了一會兒,她把那塊繡壞的帕子丟一邊,又拿了一塊新的素帕,「娘娘想繡個什麼花?」

  我笑,「繡什麼都好。你們幾個的手個個都巧。嗯……繡個貓兒撲蝶吧,回頭還可以拿來哄玄燁玩兒。」

  下午我們一起哄著玄燁,他長小牙了,四顆,剛冒頭不久,跟嫩生生的小玉米粒兒似的。隨之而來的變化就是他開始把一切能拿到的東西都往嘴裡填,幸好我早有防備,一早讓人把他能摸著的東西全放在開水裡煮過,不能煮的也是擦了又擦。啊,眼見著以後不能叫他無齒小人了……想起來還有點遺憾。

  小孩子長得真快啊,一天一個樣兒。基本上玄燁的衣服都很少再穿第二遍,條件優越是一方面,多少個巧手的宮女嬤嬤做著,還怕沒有好的穿?另一方面就是這傢伙兒長得實在太快,上個月的小褂小襖,眼看著已經套上不身了。

  孫嬤嬤沒到歇晚就回來了,她回永壽宮之前已經先去淨過身換過了衣裳,一身清爽才進門,先跪謝我給她這半天假,回說她婆婆的病不打緊了,她也放了心,也請主子放心。

  前面小太監拍手,我站起身,「皇上來了,我先過去。」

  結果還沒進屋,門外面孫長圓先打個千兒攔著我,「靜妃娘娘。」

  「孫公公有事?」

  這個人和以前的吳良輔倒不是一個脾氣,不管心裡怎麼著,起碼臉上沒那麼膩歪。而且冷眼看他行事,倒也沒有什麼欺上瞞下作威作福的,口碑比吳良輔好多了。那傢伙還在的時候,被人叫做無良心,一聽就知道此人人品行事如何。

  「不是什麼要緊事。不過今天禦膳房有新鮮的嫩獐子肉,皇上想著娘娘上次說愛吃,所以特別讓拿到永壽宮廚房這邊來做。奴才想請問娘娘,是要怎麼個料理法兒?奴才好去吩咐。」

  原來是這種細節小事。不過順治倒真的很有心,上次在慈甯宮吃一回,我誇了一句,他還給記住了。

  「燒著吃吧,辣椒別放太多了。」

  「是,娘娘。」孫長圓退下去,我邁步進了屋。

  宮女正替順治脫外頭的衣裳。他一天天擱在我這裡的東西越來越多,衣裳也是。上次在前面議事,打發人找一份摺子,孫長圓手下的小太監別處不去,先奔我這兒裡來,而且還就在這裡找著了。

  「今天回來得早啊。」

  「嗯……」他點了個頭,宮女屈膝退下去,我過來,很熟練地接著替他解扣子。他這麼大的人了,估計生活就沒自理過。

  把他外面的大衣裳脫了,我拿了衣裳搭在一邊,回頭看他正對著我妝臺上的銅鏡,手指在搔臉。

  「你怎麼了?」

  「可能是發春癬了,今天一起來就覺得癢。」他拉開小抽屜翻找,「你這裡有硝粉吧?」

  「有,那個白綿紙包裡就是。」

  宮女端了水進來,我絞了一把毛巾過來給他擦臉,一抬頭,看見他正捧個打開的紙包嗅,「這什麼時候配的,都沒味兒了!」

  我手裡的毛巾一個沒拿穩,吧唧就蓋到了自己腳面上。

  第十九章 大膽的科學實驗

  從慈甯宮出來真有種疲倦的感覺,以前就算幹一上午活兒,打字泡茶跑腿兒做單據外加挨訓,一套受下來也沒有這麼累。

  我的老天爺,他色盲的嗎?他拿的這個明明是黃紙包不是白紙包好不好!而且這個紙是草紙,那個是綿紙,我說得多清楚多明白了!

  他回過頭來看我,「你……」

  我踢開腳上的毛巾,過去先把他手上的紙包取下來放一邊,然後扳著他的臉看,「你吸進去了?吸進去了嗎?啊?」

  他不適應地扭頭躲閃,「怎麼了?你這是做什麼?」

  我急得大喊,「你吸進去了嗎?快拿水來沖!」

  他反握著我的手,聲音也提高了,「阿蕾!你慌什麼?安靜!」

  我怎麼靜得下來!雖然以前模糊記得這個種痘方法是所有古老方法中最安全的一種,可是,可是,誰知道那模糊的印象靠不靠得住!要是他,要是他……

  屋裡不知什麼時候只剩下我和他兩個人,我的手一直在哆嗦著,他把我抱起來,坐在椅子上,緊緊握著我手,「阿蕾,別慌。你到底怎麼了?那包裡……是什麼東西?」

  我覺得眼前看東西不大清楚,然後慢一步反應過來,我眼睛裡充滿了淚水。

  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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