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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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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午膳在哪兒用的?」 「傳到永壽宮用的。」 孝莊太后的確很敏銳。她看了我一眼,大有深意地點點頭,把手裡的牌丟下,「阿蕾,你回去休息吧。我也順路過去看看皇上。」 那天發生的事情,或許是件意外,但是我想,對某個人來說,或者對某些人來說,一點也不意外。 我們剛進永壽宮,就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大對。皇帝的隨身侍衛在,說明皇帝也在。但是吳良輔卻一臉心虛的表情迎上來。 身邊蘇嘛不動聲色地扶住我——不過我更覺得她是像在要拉住我。 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這麼回事…… 皇帝的隨身的太監,不是從永壽宮正殿出來的,是從西面……貞貴人的住所門口張皇地朝我們走過來的,連請安都有點結巴了。 沒有貓不吃腥的,雖然前些時候表現得那麼好,但是,終歸……我覺得有點頭暈,可能是太陽太大了,午後的熱氣蒸得人喘不過氣來。這傢伙……我又不喜歡他,我和他也沒什麼關係…… 太后的臉色倒是很平靜,對我說:「我們先進去坐吧,皇上或是午睡還沒醒呢。」 但是更叫人想不到的是後面發生的—— 「貴人董鄂氏給太后請安。」 「常在古氏給太后請安。」 太后猛地轉過頭去,鬢邊垂下的流蘇劇烈地前後打著晃。 貞貴人和古常在都是剛從外面回來的樣子,那貞貴人房裡的人是誰?貞貴人身邊的宮女? 太后的表情顯然是可以容忍妃嬪在這個時候被寵倖,卻不能接受宮女大白天地勾引他兒子。 貞貴人畏縮的、有些恐懼的表情…… 我緩緩地說:「先進屋裡去再說吧,這裡太陽太大了。」 太后的臉色一點也沒有松緩下來,甩下一句話說:「都進來。」 進屋之後太后先指著椅子讓我坐下,可她自己卻沒有要入座的意思,目光在貞貴人和古常在臉上掃來掃去,然後又去看站在牆邊的宮女們。 我先有點緊張,等看到喜福喜月都進來了,她們還甚至沒來及放下手裡的衣裳包——太好了,我松了口氣,她們顯然是剛從浣衣局回來。浣衣局的一個姑姑和喜月很交好,大概是借著中午的閒暇去說話。 不是她們就好。 太后看起來是想立規矩。我知道,至少一半應該是為了我。或者說是為了我肚裡懷的小孩。要是喜福喜月撞到槍口上,先不說我的心情會如何,太后是絕對…… 太后看看我,我嗓子有點澀,沒出聲。太后指著喜月問:「誰不在?」 喜月福了一下身,回說:「回太后娘娘,永壽宮上下四十二名宮婢,三十六名太監,都候著呢,太后請吩咐。」 不是永壽宮的人? 太后顯然也意外了。 是哪個妃子趁空溜來了嗎?那怎麼會在貞貴人的房裡呢? 「靜妃,你身子沉,先回去歇著。」 我看看她,她也看著我。 多荒唐,她的兒子,我的前夫,在離得不遠的一間屋子裡做那種事,而我們卻坐在這裡…… 這種荒謬的感覺真是說都說不出來。 我也正不想再理會這件事,站起來低下頭,「是,那我先告退了。」 喜福過來扶著我,慢慢地轉進內室。 坐在床沿上的時候,我緩緩地長出一口氣。 悶,悶得難受。 喜福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粗神經的她也感覺到今天的氣氛實在太糟糕了。 「娘娘,要不要開窗子?」 「不要。」我說。 窗外面有什麼?絕對沒有我想要的輕鬆。 「給您端碗蓮子湯來吧?」 我僵坐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總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其實這件事沒有什麼大不了,只是太后一心想著讓我和他兒子之間重修舊好,彌補裂痕,巴巴地跟著我一起過來想做和事佬,沒想到碰到這件事,臉上掛不住。等回頭……回頭知道是哪個妃嬪,也不能怎麼樣,畢竟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他兒子也不是清純小綿羊啊。 我只是覺得胸口太悶。 外面好像沒有什麼動靜,也可能是屋子隔音太好的關係。 喜福去了好久,蓮子湯也沒有端回來。 只有一個人讓我覺得不安。 喜福性子很直——有時候甚至有點缺根弦。今天的情形又這麼特殊,她要是說錯什麼話或是走錯一步路,說不定馬上被填到哪口井裡去栽荷花! 我踏著繡花的軟底拖鞋,扶著牆慢慢朝外走。 軟底的鞋子就是這點好。我都已經可以聽到外面的人說話了,但是外面的人卻沒發覺我。 透過珠簾,我的目光先看到跪在殿中央的人。 穿著月白的夏紗旗裝,不是喜福或喜月她們中任何一個。 很長的頭髮披在背上,黑亮,柔順,淩亂而有光澤。 太後坐在中間的椅子上,手裡反復地把玩一隻荷包。藕色的綢緞布,看起來做工很精緻,是裝散香丸用的那種如意荷包。 殿裡沒別人了,除了太后和跪著的女人。 「做工挺精細的。」太后把那個荷包扔下,「東西也裝得不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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