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祭司的情人 | 上頁 下頁 |
一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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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者王,敗者寇,有什麼對不起的。」他的眼神仿佛仍舊是那個高高在上傲視一切的王者。或者,在他的心裡,他的確是從未敗過的。 回頭看了一下那個跳動的燭火中安靜的睡顏,我淺笑:「其實,五哥還是如我開始所說的那樣,不適合血腥呢。」 「他,都是為了我。」子謀的眼神有一絲波動。 「有些時候,能夠走出來,就走出來吧。大哥在先皇手下那麼多年,卻從未有過動作,如今,是不服氣吧?」 「現在,已經沒有選擇了。」他低喃。 「如果你真的坐上那個位置,第一個傷的恐怕就是你最在乎的人。大哥,如今這樣或許是最好的。」我笑看他,再無防備,再無敵對,真如一家人一般。我的家人已經越來越少了。「只是,什麼東西都要先爭一爭,才肯正視得失吧?」 我站起身,離開,卻在門口的時候停下:「大哥,謝謝你。好好照顧五哥吧。」只有真正的聰明人才知道放手,才放得了手。 「你來了?」蕭清寒站在院子裡,他的軍隊留在城外,自己卻成了甕中之鼈。 「嗯。」我應了一聲。昊天沒有跟來,在屋外等著。 蕭清寒慢慢的轉過身,在看到我一身的鳳袍時眼神收縮了一下。銀色的長髮包裹著他修長的身體,配著乳白色的長衣顯得有點……寂寞。 「我好象來晚了。」他迅速的換上了一副微笑的臉。 「可是,你還是來了。你明知道,你要是來了,你要是來幫我會有什麼樣的結果。」我看著他的臉,有點恍惚。 「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是吧?皇后娘娘。」他仰起頭來,看著那夜空中的半個餅子,「都晚了。」 「你……我先走了。」我回身,手卻被拉住。 「那塊玉……」 「一直都在。」我沒有回頭,「你說的話,我一直都記得。我說的,我也記得。」下一輩子,我還你我虧欠你的一切。 「那就好。」手腕被放開,我快步的走著,逃也似的消失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中。 忽然有點說不清,來這一趟到底是做什麼。或者,只是對自己做個交代,或者是對自己做個了結。 據《懿慈皇后傳》記載,懿慈皇后于即位初年拜一女為義姐,名阡陌,賜皇姓君,封為昭和郡主,下嫁齊國世子蕭清寒,以感千里解圍之恩;結侍女未央為義妹,拜為一品夫人,下嫁京都行走豐雲通。 新帝下一紙推恩令于齊國,助齊二公子以次子身份登上王位。 我被摔在龍床之上,眼前是那個暴怒的男人,君朝的天子,自號巍帝,追封先帝為惠帝,開了君朝帝自號的首例。 「你就一定要走?」他雙手撐在我的頭邊,枕頭是我未央幫我灌的棉枕,十分軟和,將他握拳的雙手遮掩起來。 「你當初就知道的,也……答應了的。」我微笑。在這宮裡微笑了一年了,我的微笑已經沒有任何破綻了。 「不一樣!」他怒吼,手一用力,我的棉枕在他手中變成片片雪花。 「當初是你來惹我,現在就準備這麼拋下我麼?」 「你這樣子可真不像帝王。」我向外間的昊天示意,不准他擅動。 「帝王!帝王!」他默默念了幾聲,終於閉上眼。再睜開時已是通透無雜。 我推開身上的他,站起來,理好被他弄亂的衣。鬢髮已散,我乾脆拆開,鋪散了一身。回頭望他一笑:「我走了,皇上。」 他背對著我,負著手:「朕登基以來,未曾寵倖過一個女子,不想還是留不下你。但是,你要走,也絕走不到如此輕鬆。你一輩子都離不開我。」 我眨眨眼,笑開。 「翔鳳令我不會收回來,你給我帶走。」他的聲音毫無鼓噪。 「行啊。」我從櫃中摸出一本冊子,對子言道:「先皇當初既然認可我有成為帝王的資格,那麼這個,希望皇上能看一看。」 子言面色不虞的接過:「你這一年就弄這個了?」 「是。皇上,我雖然沒有治世之能,但……」 「朕信你。」子言抬頭看我一眼,將書收到袖中。 「皇上,」我淡淡一笑,以前不信鬼神,不過現在……「天者,百神之君也,王者之所以為尊也。災者,天之譴也;異者天之威也。王者與臣無禮,貌不肅敬,則木不曲直,而夏多暴風;王者言不從,則金不從革,而秋多霹靂;王者視不明,則火不炎上,而秋多電;王者聽不聰,則水不潤下,而春夏多暴雨;王者心不能容,則稼穡不成,而秋多雷(董仲舒.春秋繁露)。皇上珍重。」不理子言驚詫的表情,我躬身,退步,用從未如此恭敬過的姿態退出這朝陽宮。 翌日,皇上宣昭,皇后入住大國寺為天下蒼生豈福,大將軍昊天、莫琰隨侍護衛。 清晨的帝都,明明是北境,卻彌漫著濃重的霧氣。霧氣之中,一輛華麗的馬車滾滾而來,擾了早晨的清夢。 「想不到那皇帝也忒敢做。」一個略帶慵懶,略帶滿足的聲音淡淡的從馬車微微抖動的簾子裡透出來。趕車的人卻目不斜視,仿佛沒聽見。 「呵呵,我裝病都裝了將近一年,就是為了此刻打算。沒想到他卻不用。」馬車內,一個著裝看似隨意卻處處透著顯貴的女子雲鬢半挽斜躺在鋪了厚厚的駝絨的車板上,眼隨著抖動的簾子緩緩流動著動人的光。說不盡的灑脫,說不盡的驕傲,說不盡的隨意,說不盡的誘惑。 身旁一個黑色長袍的男子眉如劍,眼如星,半坐在女子身旁,一手攬著她的腰:「其實,他也是真心想留住你吧。」明明是人之中龍的模樣,卻在看向那女子時除了寵溺還是寵溺。那個天子,竟然不肯頒佈她的死訊,當初城上一戰,所有人都相信皇后是神,是天佑我朝,照那男人如此安排,倒真沒有人懷疑了。子言,你還想給自己留條後路嗎?可惜,她是我的了! 「我說你是吃醋還是什麼?」女子斜睨了男子一眼,反手一推,將男子推在馬車壁上,手中一柄短劍抵在男子胸口,眼中卻帶了笑。 馬車搖晃了一幾下。 男子哈哈笑開,胸口震動起來,眼看著脖子就快貼上刀鋒,女子趕緊將刀收起來。男子一把將女子抱住,低頭吻上。 長長的一段糾纏後,兩人放開,卻都已是滿面潮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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