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祭司的情人 | 上頁 下頁 |
一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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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嘈雜的花樓裡,我撐著頭倚在窗邊,樓下是一字拉開的十六副對聯,對聯前是是熙熙攘攘的所謂「才子」,卻沒有一人上前落筆。 「真是沒意思呢。」我吧嗒吧嗒的躋著鞋,一甩一甩,身後的雲媽媽使了個眼色,一旁的小丫頭立刻上來幫我穿鞋。 不耐煩的一甩腳,腳上剩下的鞋子也飛了起來,從窗口落出。赤腳站起,探身看去,萬丈陽光下,是一頂軟轎,那鞋子乖巧的落在轎頂上。 轎簾被一隻修長的手指掀起,他從轎中鑽出,抬頭看我。 刹那間,春暖花開~ 「要試試嗎?」我對他勾勾手指,對著那十六副對聯努努嘴。 他粲然一笑:「好。」 …… 君譽,我在黃泉等你,等你一嘗夙願,來實現我們的約定,我等你,十年,二十年…… §作戰 我站在城頭上,身著石青色軟甲,手握銀色長弓。身旁是單手執劍卻始終一臉淡定的京都戍衛隊隊長莫琰。子言穿著皇帝特有的玄黑軟甲,頭頂紅色羽翎,一身纏繞的五爪翔龍昭示著特萬人之上的身份。他站在城牆上,如挺立的高山。肅穆的面容,讓身邊的士兵都跟著他的一舉一動行動著。 初生的朝陽投下萬丈光芒,染鍍了萬里河山,也將眼前這個男人,不,是這個帝王渾身蒙上一層金光,如那架著九頭龍車穿越天穹的阿波羅神。 身邊金絲繡線的「帝」字獵獵飛揚—— 我望下城牆,那裡站著另一個神:在如吞噬一切的磅礴軍陣中,那個男人腰懸利劍,腳跨血色戰馬鶴立雞群。冷冷的唇邊綻開一個笑容,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仿佛一切都不在他眼中,仿佛他要的只需他勾勾手指就可。 隊已列好,箭在弦上,只需一聲令下,即可血肉模糊,即可山河定主。 「二弟,念在兄弟一場,你奪我皇位我就不跟你計較了,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君子謀雙腿輕夾,血色戰馬出列一步,卻有立刻停下。他的嘴角至始至終都帶著那藐視的笑容。 只是,如今的他已不再是那個只會咆哮怒吼的二殿下了,如今的他站在這裡,捍衛的是自己的帝位,也是自己的尊嚴,或者還有當初那點不甘。 「大皇兄,如今朕為帝你為臣,怎麼如此不尊?念在兄弟一場,朕不跟你計較。」子言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的看向子謀軍中飄揚的幡旗,上面赫然打著:複天子,誅奸臣。 十多萬排布整齊的兩軍,形成兩汪黑色的海洋,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不是帝師。 而如此肅殺的氣氛之中,兩軍主帥卻一絲不苟的上演著兄友弟恭的畫面。 我微露笑容,眼看向子謀軍後。那黑色的海洋後是泛著晨光的白甲。那裡,是賀則的軍隊吧?我微一皺眉:昊天,你怎麼樣了? 一道灼灼的視線拉回我神遊的心思,抬眼,對上一雙冷冽的眼:「你過真做了他的女人!」他站在軍前,如此說。 「不!」我跨前一步,站在城頭,遺世獨立般,「我做了他的皇后!」手一抖,一卷黑色在手中打開,背面那「聖旨」兩字清晰招展。 「這是先皇遺旨,大哥要不要看一下。」我一手提著聖旨,雙眼看向子謀。 「遺旨?」他看向我,眼神傲慢,「我要的東西便要自己去搶!你也如此!我當初說過的話不會變的!」 我的眼神越過他,壓下心裡的那股不安和躁動,眺向那整齊的軍陣,用盡力氣大聲道:「先皇遺旨在此!二殿下君子言繼承皇位順天應命,誰若再跟大殿下君子謀行這大逆不道之事,便是犯上作亂!還不快快投降!」 黑潮之中忽起一陣騷動。他們一直以來的信仰是大殿下繼承皇位是應了祖制,也是這些一直跟隨他左右的人對他神一般的英姿的崇拜。可是,犯上啊,如果失敗,全家都要被誅的。 「跟著我,可曾敗過?」簡單的一句話,簡單的語氣,那個人彎著嘴說出來,就連眼睛也從未看過那些騷動的士兵,可是,那些騷動卻真的在這一句話中平息下去了。 排山倒海的「大殿下即皇位」洶湧而去,震得陽光爍眼。 這,就是對於神的信仰嗎?我的手扣住手中的黑色聖旨。陽光中,那個人的笑臉變得模糊。 他單手拔劍,極其緩慢的動作,劍的嘯鳴卻敏感的傳入我的耳朵。他一字一字「我要的,總是要搶到的」,然後是一聲刹那傳到耳邊的:「給我把我的東西奪回來!上!」 寂靜的海面刹時波濤洶湧,那黑色的浪潮向城牆襲來,似乎要將一切淹沒在深暗不見底的幽暗之下。 流矢、飛箭在眼前穿梭,織成一副美麗的網。我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手中銀弓瑟瑟做響,身邊是那掠過我而去的箭矢,或是一到我面前就直接掉在地上。 手腕上的紅光從未如此強盛過,灼熱得讓我感到半邊身子都燃燒起來。 我看到那些剛剛還站在身邊的人一個個的倒下去,卻因為莫琰精心的佈置,總有人馬上頂替上來,然後再倒下去。 我看到腳下是堆積的屍體,漸漸的碼到有小半的城牆高。 我聽到子謀猖狂的笑聲:「二弟,我什麼都不耍,我們來好好的打一仗,看你有沒有資格從我手中把這河山搶過去!」 我的心好痛,為什麼,為什麼看到這麼多人在眼前死去,心會如此疼痛。我不是不關心那些無關的生命嗎?我不是自私的女人嗎?我不是揚言要守住這帝都嗎? 眼前時而一片黑幕,時而光芒萬丈。我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只知道我就這麼站在那裡,看著眼前急速交替的生死。身體中,有什麼在蘇醒,又有什麼在沉睡。可是,我一動也不能動。 「都給朕看著!這就是天佑!」後領忽然被提起來,我懸在空中,急速而來的一箭在我面前一陣尖銳的鳴叫,然後墜下去,插在城下一個正在往雲梯上爬的士兵身上。他一聲慘叫,從半空跌落,摔在那碼起來的屍體上。 身後轟然炸開士兵的歡呼:「天佑我!天佑我!」 我回頭,眼瞳收縮起來。 城牆上全是浴血奮戰的士兵,每個人都仿佛是從血堆裡撈起來的。有手上纏繞著染紅的布條的,有少了胳膊腿的,可是,每一個人都在看著我歡呼。 子言肩胛上也插了一支削去半截的箭,黑色的軟甲上濕漉漉的,看不出血的顏色。眼裡滿是憔悴,卻也滿是猩紅。 只有我,一身潔淨,一身聖潔,卻也讓我覺得我是一身罪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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