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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〇


  青樺道:「可如此皇后娘娘只怕會對太子、太子妃心存芥蒂。」

  木槿目光一冷,「她又幾時不曾心存芥蒂呢?何況心存芥蒂並不可怕,若是別有居心,咱們就可真麻煩了!」

  青樺不覺變色,「你是說……」

  木槿低頭沉吟,「總覺得還不致如此。皇后應該不至於如此糊塗,更不可能這麼快被咱抓住把柄。」

  兩人正說話時,織布已帶人飛奔而至,見到木槿才松了口氣,「公主,那邊抓了四五個活口,正等候發落。」

  他兀自蒙著面,一廂說著一廂已忍不住向那邊慕容繼棠慘嚎的地方張望。

  木槿道:「趕緊把這位也一起帶走,秘密押起來先審著。記住,分開關押,分別審問……儘量弄清他們的背後到底是什麼人,又準備在江北有些什麼動作!」

  不指望涇陽侯府派出的人能問出些什麼來,但慕容繼棠顯然是個極重要的人證。不論問得出問不出什麼,有他在手,慕容家是否別有野心,早晚會浮出水面。

  織布也深知輕重,忙應道:「是!」

  「那啥……悄悄找個大夫,別讓他死了!」

  「是!」

  青樺在旁便補了一句:「也別讓他好了!」

  織布愕然。

  木槿則赤紅著臉掩口附和:「有道理。」

  「呃……那麼,那個許世禾呢?緋期公子追著離弦狠打一通,離弦不想糾纏,已經跑了,緋期公子惱上了,如今已追他去了;許世禾卻已去那邊候著了,等公主給他解藥呢!」

  想起孟緋期那我行我素任意妄為的性子,木槿不由扶額。好在離弦武藝也高,二人半斤八兩,便是不好跟孟緋期放開手腳打,自保應該沒有問題。

  她歎道:「許世禾總算沒讓我失望。給他解藥,放他走。」

  「真放他走?」

  青樺和織布幾乎同聲質疑。

  木槿轉眸而笑,「怎麼了?」

  青樺遲疑著,低聲道:「總覺得此人甚是危險。《帝策》之事,公主本是敷衍他,算是存心欺哄了他一回。他滿心只想對付景和帝后人,日後若是聽說,只怕又會生事。不如斷了這禍根的好。」

  「不用了。我給了徐夕影足夠的銀兩,可以讓他們一世衣食無憂。自古溫柔鄉是英雄塚,許世禾受了半輩子凡人無法承受的苦楚,一旦過上安穩快樂的生活,絕對沒有勇氣再出來為死人爭權鬥利。便是知道我存心哄他,他必定也會裝作不知道。」

  「公主英明!」

  青樺雖不吝嗇自己的讚美,卻仍有些猶疑。

  以許世禾的所言所行,無論如何都能打個圖謀不軌、犯上作亂的罪名。即便他再度和朝廷為敵的可能性不大,縱虎歸山總是不如斬草除根。

  木槿已看出他的不認同,目送織布帶人奔向慕容繼棠,神色恍惚一陣,才低歎道:「我將銀兩交給徐夕影,囑她從今後自己多保重時,她一直心不在焉。她什麼都不關心,卻問了我無數遍,許世禾會不會有危險,會不會一去不回……」

  青樺默然良久,驚歎道:「這月下老人的紅線,系得也忒離譜了吧?我原還當是許世禾一廂情願呢!那麼個怪物,嘖嘖……」

  木槿道:「兩人都歷盡坎坷,算是同病相憐吧!再則,許世禾當年也算是個忠勇雙全的少年英雄,受了這麼多年非人折磨,也容易激起女兒家的同情之心吧?」

  她攤攤手,「若換一個人那樣欺負我,我早扒了他的皮了!不過這怪物……我都不想殺他了!就當是為了徐夕影吧!」

  「公主所言甚是……那徐姑娘著實可憐。」

  看來受盡非人折磨的女子,一樣能贏得男人們的同情之心。

  ***

  某些地方沸反盈天,某些地方則沉寂如一潭死水。

  至於死水下面是不是漩渦密佈,暗礁林立,便無人知曉了。

  木槿只知她打了個盹天便亮了,睜眼時一切很安靜,連初秋的太陽都格外溫柔。

  窗外的紫薇花依然開得熱烈,但許多花枝已結出了紅褐的圓圓果實,便多了幾分初秋溫厚颯爽的氣息。

  折騰了大半夜,她基本沒怎麼睡。好在樓小眠自己也病歪歪的,見她一早過來,再沒抓她看帳冊或教她點別的什麼了。

  因夜間之事進行得還算順利,她也不用再怕樓小眠擔憂,遂將夜間之事一一說出。

  她困倦之極,一邊敘說,一邊眼皮發沉,待得說得差不多,再顧不得樓小眠怎樣傾國傾城的貌,絕世無雙的才,腦袋往小山似的帳冊裡一埋,逕自與周公相會去了。

  樓小眠臥在軟榻上靜靜聽著,忽覺沒了動靜,抬頭看一眼,不覺苦笑。

  他起身,將她扶抱在自己腕上,挽她到自己方才臥的軟榻上睡去。

  木槿睡夢裡覺出他寬大的絲袖拂在自己面頰,捏到鼻際嗅了嗅,昵喃道:「好香……」

  樓小眠輕笑道:「胡說!何嘗有什麼香?這是夢到誰了?」

  木槿模糊間卻還明白自己正跟誰在一起,笑嘻嘻道:「夢到太子殿下最心愛的樓美人了!」

  樓小眠扶她臥了,拍拍她的臉頰道:「我早晚會給你們倆給坑死!」

  遂為她覆了薄毯,才抽出自己袖子來,坐到一旁的書案邊。

  黛雲奉上了茶,輕聲問道:「公子,要不要回臥房休息?或者,再給你搬張軟榻來?」

  樓小眠凝視著木槿酣睡的圓圓面龐,擺了擺手,「不用。我靜靜坐一會兒便好。」

  黛雲便垂手退了下去,只留樓小眠啜著茶,默然陪在熟睡的木槿身畔。「追究什麼?」

  木槿反問,「我們都安然在涇陽侯府裡睡覺呢,慕容繼棠出事,與咱們什麼相干?是太子的人馬設計引誘徐淵案的幕後主使者,傷亡難免。至於為什麼會是慕容繼棠,這該是慕容家解釋的事,也該慕容家去想,鬧成這樣該如何是好!」

  青樺道:「可如此皇后娘娘只怕會對太子、太子妃心存芥蒂。」

  木槿目光一冷,「她又幾時不曾心存芥蒂呢?何況心存芥蒂並不可怕,若是別有居心,咱們就可真麻煩了!」

  青樺不覺變色,「你是說……」

  木槿低頭沉吟,「總覺得還不致如此。皇后應該不至於如此糊塗,更不可能這麼快被咱抓住把柄。」

  兩人正說話時,織布已帶人飛奔而至,見到木槿才松了口氣,「公主,那邊抓了四五個活口,正等候發落。」

  他兀自蒙著面,一廂說著一廂已忍不住向那邊慕容繼棠慘嚎的地方張望。

  木槿道:「趕緊把這位也一起帶走,秘密押起來先審著。記住,分開關押,分別審問……儘量弄清他們的背後到底是什麼人,又準備在江北有些什麼動作!」

  不指望涇陽侯府派出的人能問出些什麼來,但慕容繼棠顯然是個極重要的人證。不論問得出問不出什麼,有他在手,慕容家是否別有野心,早晚會浮出水面。

  織布也深知輕重,忙應道:「是!」

  「那啥……悄悄找個大夫,別讓他死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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