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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一


  稍作休息之後,果然,烏木齊派出了比剛才還要多的兵馬,中間有了箭隊,人馬分成了三個部分,第一隊人馬向前衝擊,第二隊則備箭射殺,草石部落的人則以藤條盾遮擋,兩個小隊合成一組,組成長長的藤牆,行至近處,再配合耀日陣,這一場殺得極辛苦,勾刺箭雖然厲害,有護衛不到的地方被射中了,士兵馬上會中毒不能行動,時有從馬上掉了下來,被鐵蹄踩成肉漿的。

  但最終,烏木齊的人馬還是退了回去了。

  草石部落的人以能隱匿行蹤聞名,凡遇衝突,先避開再說,他想不到以平和聞名的草石部落會真刀真槍對陣之時也會這樣的頑強。

  可這樣,只會讓他派出更多的人馬來。

  到了下午的時候,雙方又經過了幾次對陣,他們的人可以輪流著來,可草石部落卻不能休息,到了最後,八駿還是上了場,君楚禾領著小三,小六,小四,也上場幫忙,有這幾位武功高強之人在場,雖說在千軍萬馬之中起的作用不大,但所到之處,屍首成片,倒也帶給他們不少震撼。

  草石部落的人已經極疲憊了,身上大多帶傷,剩下不到三千人,能夠參戰的,也不過一半而已。

  我仔細算了算,對方的損失,可能有四千人馬左右,可他們輪流作戰,休息充分,剩下一萬多人馬,如果大部分都派了出來,一鼓作氣,那麼,這三千人馬,便會如沙石撒入大海。

  可烏木齊會不會這樣做呢?

  這一次的陣間休息時間特別的人,與前幾次不同,他幾乎不讓我們休息,每隔十分鐘發起一次進攻,而這一次,大半個時辰過去了,我們還沒有聽到擂鼓之聲,想必,他也不耐煩了吧?

  又隔了良久,我才聽見遠處傳來整齊的腳步聲,與前幾次馬蹄奔騰之聲不同,此次的聲音,居然是一聲連著一聲,大地都因為這種節奏則被震得一下一下地抖動彈起。

  而我們,就仿佛站於軍鼓之上,軍鼓敲響之時,牛皮震動,我們的身形而跟著而動。

  他終於發起總攻了。

  果然,中軍之中,烏木齊騎著白馬,穿著黑甲,黑色頭盔上的紅纓隨風而擺。

  他們鎧甲鮮美,軍容整潔,草石部落的人迎了上去,卻人人身上皆有血跡,衣服殘破,這是一場沒有辦法再打下去的仗。

  雙方一接觸,草石部落的人便邊打邊退,而西夷軍隊,而層層壓了上來。

  我和夏侯商及幾名草石部落護衛正避進峽谷之中,在雙井石後,用千里目看著戰場。

  草石部落的人如被捲入海裡的浪花,有些尚在海中撲騰,有些一卷,被不見了,落日霞與豪格各領一小隊,陷入苦殺之中。

  素有私仇的小三小四沖入敵方軍中,互相依靠,互為犄角,雖然多年未曾合作,可合作起來,依舊那麼配合無間。

  他們依舊被殺的漸漸後退,被西夷人逼入了穀內狹小之處。

  烏木齊望不到我們,他在馬上哈哈大笑,我看得清他的嘴型,他不停的叫著夏侯商……

  有幾句殘聲傳到了我們耳裡,夏侯商有內力助耳,顯然聽清楚了,起身想去,我握住了他的手:「不,你的手腳的傷還沒有好。」

  他道:「今日如果不能逃出去,怕連命都不能保……只是你……」

  這一戰小七沒有上場,他道:「我會保護她。」

  夏侯商點了點頭,長身而起。

  正值此時,草石部落的人已退進了峽谷之中,君楚禾和小三小四是最後退卻的,他們一退,只聽見忽有轟隆隆的爆炸之聲,兩邊峽谷忽地傾下大量的石塊,揭起塵土飛揚。

  這一變化,讓西夷兵措手不及,有些追在前頭的,就被石塊砸死了。

  前邊情況不明,但爆炸聲驚天動地,便讓後邊追趕的西夷人停下了腳步,有些來不及刹住馬勢的,便撞在了一起。

  正值此時,火線從谷間的溪水之上冒起,瞬間便擴散至四面八方,秋季乾燥,地上多有枯草殘枝,那火線一起,見風就漲,只片刻間,聚集於一處的西夷兵便有身上著火的,被燒得驚慌失措,策馬疾馳,相互衝撞,地上著火,更有馬腿被烤的,馬嘶聲起,那馬便如瘋狂了一樣來回奔突。

  現場一片大亂,身上著火跌于馬下的西夷兵士不知凡幾。

  可有烏木齊當中號令,他身邊的護衛打出旗語,敲響戰鼓,聚於一起的人馬便有序散開了,向未著火的空處跑了過去。

  穀中枯草雖多,但無樹木,火油漸漸燃盡,只剩下有些燃燒著的屍身還著火。

  此時,草石部落的人再從狹穀之中衝殺了出來,反沖向西夷兵士。

  西夷兵驚魂未定,此一場火,人馬又損失不少,草石部落士氣大增,雙方又陷進了膠著狀態。

  可我知道,我們支持不了多久了。

  烏木齊已經氣急敗壞,提升內力大聲道:「夏侯商,你躲在哪裡?你這個懦夫,不敢與我一戰嗎?」

  夏侯商還怎麼能忍得住,呼哨一聲,喚來了他那匹黑馬,向我說一聲:「保重。」

  便躍馬向場中殺了過去。

  我知道,一直以來,烏木齊都想置他於死地,手段層出不窮,從太子收集證據構陷開始,到我昏迷於床上,他與君楚禾定計讓夏侯商耗損功力,再使他身染相思之毒,直至刀山之行,無一不是精心策劃,一環套著一環,他對夏侯尚的恨,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便已深入骨髓了。

  他如想將鐵蹄踏入中原,夏侯商是他最大的阻力,連太子,他都不放過,略有機會,便抓住了,讓太子身殘,夏侯商他又怎麼會放過呢?

  他不會讓他簡單的去死,像戰神一般的去死,要他受到前所未有的打擊之後才死。

  所以,他才將我劫到了西夷,在依慕達大會之上,讓他眼睜睜看著我被他輕薄。

  我思索著烏木齊的一言一行,讓自己也幾乎變成了像他一樣的人,這才敢肯定,他定會再來一次,像依慕達大會一樣。

  我的身邊,只剩下了小七和兩名草石部落的族人。

  雖是清淨無比的大後方,但在有心人的眼裡,卻有機可乘。

  所以,當兩個身影忽然間出現在我們面前之時,我卻仿佛已然等了許久了。

  戰場上,戴頭盔面簾身穿黑鎧騎白馬的烏木齊正持一柄長戈和夏侯商激戰。

  但頭盔下面的面孔,卻不知道是誰的。

  那兩名族人一見不妙,拔刀向前,只一個照面,就被那位全身蒙著黑紗的人打在地上了。

  他道:「徒兒,去捉你的新娘子吧,這小子交給我。」

  他的聲音尖利嘶啞,卻原來是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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