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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三


  烏木齊轉瞬之間臉上便恢復如常,這份忍耐功夫,也不是常人能夠有的。

  正在此時,有身穿六折襇裙的侍婢拖了木盤過來,行至我們的案前,跪下道:「王子殿下,長公主殿下見今日陽光曝曬,怕玉姑娘嘴幹不適,因此賞些中原來的瓜果給她解渴。」

  這倒是奇了,她這時倒想起我了?

  向高臺之處望過去,只見長公主正側身向鐵參可汗含笑說些什麼,神情溫婉,嘴角有柔和的微笑。

  仿佛感覺到我的目光,她微微側了頭望了我一眼,卻沒什麼表示,又向繼續和鐵參說著。

  盤子上裝著瓜果已然擺在了我的桌上,不過是三兩個核桃,梨子,柿子。

  我拿起一個梨子看了看,只是一般的青梨。

  烏木齊望瞭望盤子裡面的東西,臉色有些陰沉,道:「別吃了,這些東西寒涼,明知道你這樣,還送了柿子過來,她成什麼心?」

  他如此一說,我便知道他恐怕已經知道當晚我與長公主發生了衝突了,只是不知他瞭解多少內情?

  我將梨子重放入盤中,西夷果蔬出道並不豐富,這些果品皆由別地運來,雖然是送給王室的,青梨的果柄之處卻都已經變黑了,核桃更是呈現暗色,柿子倒可以長期保存,可我望於盤內,卻不法之徒工公主賞賜之物不倫不類,果品之內再添硬殼乾果,卻不另外用盤子裝著,她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原本想賞的是桃子,這個季節卻並沒有此種果子,才改成了核桃?

  我心中一驚,再向盤中望去,卻見那三樣東西恰巧按順序排成一列,核桃,梨子,柿子,將核桃換成桃子,各取其主要之字,可不剛好組成:逃離時三個字?

  什麼意思?她在向我傳遞什麼消息?

  我暗暗將柿子拿起,不經意地打亂了它們的順序,才向長公主那邊望了過去,只見她沒有再和鐵中汗說話了,反而拿了一個茶杯輕輕地啜著。

  莫大我誤會了她?

  可那個晚上的神情,卻是演技最好的優伶也演不出來的。

  正在此時,廣場上傳來陣陣喝彩聲,各部落的族人在為自己的勇士喝彩加油,用千里目望過去,那位勃爾克族的薩野果然一馬當先,攀在前面,有其他部族的勇士向他攻擊,卻一一被他避了過去,他長得雖然身材高大,但身手卻靈活之極,每次皆在刻不容緩之間避過了別人的拳頭,可俗話說得好,出頭櫞子先杯,其它部落的勇士見不妙,竟然聯合起來攻向他,想將他擊下刀山。

  烏木齊嘴角噙了冷笑,手裡拿著千里目看著。

  看來,他安排了同盟參加比賽。

  那薩野雖被其他人聯合攻擊,腳底下都流出血來,但此人悍勇無比,任憑旁人的掌頭如果落在他的身上,都一直往上攀登,居然還是讓他攀在了前頭。

  看到此處,我不由大聲叫了一聲『好』,和著這聲好字,勃爾克族更是傳來驚天動地的轟然叫好之聲。

  還有人齊聲歡呼:「薩野加油,薩野勇士……」

  烏木齊卻放下了手裡的千里目,臉色變得極陰,向身邊的侍衛招了招手,附耳向他說了句什麼,那侍衛便向下了看臺向廣場跑去,我知道烏木齊恐怕要動手腳了。

  果然,那侍衛走向司儀官,指著刀山向司儀官附耳說了一句,又跑了回來,那司儀官站在廣場中顯眼之處,他拿出一面鏡子,對著太陽晃了晃,光線從鏡子上反射於刀刃之上,廣場上的人雖然都沒在意,可我瞧見,刀山上的幾位勇士都看見了。

  他們想怎麼對付薩野?

  我側頭望向烏木齊,只見他拿了一個剛剛長公主賞賜的核桃,兩指一夾,便將那核桃皮夾碎,用銀簽慢條思理地挑出裡面的核桃肉來吃,仿佛那核桃肉極美味,他的嘴角含了淡淡的微笑。

  場上驚天動地的喝彩依舊,可他沒有望向場上,反而手拿梨子親自用刀子削上了皮。

  他手勢極好,不過瞬間功夫,那梨子皮便連綿不斷地跌下來。

  看來,他已將一切大雜院,恐怕這薩野要死在刀山之上了。

  我心中不由有些媽意,可我能怎麼做?我自己尚在困中,又能理得了誰?

  更何況,我根本不清楚他用什麼辦法對付薩野。

  我拿起千里目向刀山之上望過去,看得清楚,那薩野漸漸爬到了半山腰,其它的勇士落後他一大截,圍攻他是不可能了,使用暗器?仿佛也不太可能,在眾多千里目之下,但細小的暗器也會被有心人看得清楚。

  旁邊的烏木齊將那汗削好的梨子放於細瓷碟子裡,卻不吃它,將那條長長的梨子皮拿起,卻以慢慢一圈圈地覆蓋在雪白的梨子肉上,那已被分享的梨子皮與梨子居然嚴絲合縫,使人看不出分享的痕跡。

  他嘴角的笑意卻緩緩加深,仿佛極為滿意,忽道:「有誰會知道這是一個已皮肉分享的梨子?」

  我一驚,對上了他含笑的臉,似有趣,又似嘲諷。

  我忙拿了千里目往刀山上望,卻看見那薩野越登越慢,一路登上卻,腳上流出的鮮血染紅的刃口,不應該如此的,那此些刃口經過打磨,這些勇士都有一身硬氣功,怎麼還會如此?

  我望著其它勇士,卻見那些勇士行動緩慢起來,仿佛已失了鬥志,不想再往上攀了。

  可他們腳下並沒有流血。

  我仔細觀察每一個勇士,卻發現其中三人每爬至一處,便手握架刀的桐木停留一小會兒,我心中一突,再仔細觀察,終於讓我看清楚了他們在幹什麼。

  他們在暗暗轉動架刀的桐木,薩野不斷的變換地方,他們便對應著跟著變動身形,他們有三人,薩野只有一人,因此無論薩野去到哪裡,他們總能及時到達薩野直線對應的下邊,然後轉動桐木。

  原來,那些新添上去的刀刃早被動了手腳了,想必被工匠以特殊手法打磨,略一轉動,原本磨平的刀口就變成了利刃向上。

  可那薩野當真兇悍,恐怕他也知道刀山被動了手腳,如若不然不會一再變動方位,可他卻一直往上攀登,到了最後,連有護手護著的手掌都流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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