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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四


  有我坐在床邊,超影沒有仔細上前打量,返回門邊,一示意,其它幾駿便上前聽他吩咐,不一會兒,馬車便停於院子裡,而我,也趁著這個機會,將夏候商的「受傷」之處以白色細棉包裹,如此一來,他們進屋抬人之時,便沒有人再生懷疑。

  樹欲止而風動。

  他既是在層層算計之下讓夏候商處於如此境地,那麼他對我,確是有所要求的,對其它,我或許不太瞭解,但他這種對奕的手法,我怎能不熟悉?

  所以,在宮內之人沒有到達之前,前往宮中的這條路,既使我沒有動作,他也不會讓人將我帶入宮內。

  鴛鴦樓離皇宮隔得不是很遠,如騎快馬,一柱香時間便到,如駕馬車,經朝陽大街入東華門,層層通傳,也不過兩柱香的時間,但我知道,他調兵譴將多年,最擅長的,就是爭分奪秒,這麼長的一段路,夠他安排的了。

  我有些擔心,小七就在樓下,可出了這麼大動靜,也不見他上來,看來,小七已然落入他手吧?

  所以,當我們走出鴛鴦樓時,走不了幾步,就有三五個乞丐擠了上前攔截,此等小賊,自是攔不倒超影他們,可原是一揮手便能解決的事情,卻愣是讓他們如蛇纏棍一般地纏了上來,這才發現,原來他們個個身上都有功夫的,而且人呼哨之間,更有其它乞丐從深巷之中轉出,更有兩人抬了一個大桶,急步向轎子逼近,超影等暗生警意,一邊與之纏鬥,一邊就有八駿急速向出來的人逼近,可那幾人卻不鬥,齊發一聲喊,那兩位抬著桶的,便兩手齊托桶底,一揚臂,木桶中的液體便鋪天蓋地地向轎子傾泄而來,只聽見轎頂如急雨般地敲響,滿天滿地的酸叟味道卻沖簾而入,他們用的,居然是酒樓存放了幾日的剩菜剩飯!

  我暗暗佩服,八駿與七星不同,皆出自名門世家,雖訓練極苦,但自少便是錦衣玉食,他們不怕流血流汗,但這鋪天蓋地的污穢他們又怎麼能受得了?

  只聽得轎外的乞丐齊聲哈哈大笑,一會兒腳步聲漸行漸遠,很明顯,他們一擊成功,便做鳥獸之散了。

  揭了簾往外望,只見八駿圍在轎子四周圍,依舊是黑由蒙面,全身黑衣,卻每個人臉上都掛了幾條酸叟之物,於是道:「如果進宮也不方便,超影,儘快使人換了轎子,你們也換身衣服,對方有備而來,看來是沖著王爺的,不如我們分開來,四駿抬轎子由西華門入宮,我則另坐一轎從東華門入宮,不知如此可好?」

  他有些猶豫,我便歎道:「如若不然,我們便進入對面那家成衣店,換了衣服再說?」

  我知他不相信我,可能夏候商反復向他交待過我的品性,因而他沉吟半晌道:「王妃娘娘,屬下已令人入宮報信,想來神策營的人就快來了,不如我們等在這家店內,譴散其它人等,一動不如一靜?」

  我無可奈何地點頭應了。

  街角的這家成衣店是家百年老字號的衣店,品種齊全自是有他們全身俱黑的緊身衣,超影卻極為小心,先令人清理轎上餘羹,再令八駿兩兩換班換衣,以極快的速度換衣之後,這才揭簾扶了夏候商出來,既便做此事,八駿也訓練有素,進退自如,六人呈歧角之勢四周圍護著轎子,超影和綠耳則攙了夏候商出來,早有軟塌放于轎邊,將夏候商放於塌上,抬入室內。

  我皺眉聞了聞身上,道:「我也要換身常服才行。」

  超影抬頭望了我一眼,眼內有不贊同之色,我道:「身上雖未沾上,可那味道我卻受不了,超影,你們先守著王爺,本宮就在隔壁換衣。」

  超影不便多勸,只得叫了兩駿連同綠耳一起,守於我的房門前。

  這是一間不大的房間,布店老闆見超影提出要求需要避靜清靜,於是將布店後的這個小院子給了我們住下,有八駿守在院子裡,自是其它閒雜人等不得入內的。

  我坐走進房間,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飲著,就見一面牆壁緩緩地四

  了進去,牆壁上的潑墨桃林山水如有風吹過,畫上的桃花隱隱而動。

  等得那畫揭起,便有人道:「將軍,請……」

  我放下茶杯,走進那道門,帶我進門的人並不多言語,只是不知道按了一個什麼開關,將那扇門關上了,黑暗之中,我跟著他一路前行,還可以聽得見遠處隱隱傳來口呼萬歲之聲,刀槍劍戈相撞,那冰冷的器械相擊之聲隱隱而動。

  未曾想,皇上會降臨這個小院,想是知道了夏候商的情形吧?

  可他們畢竟來得遲了。

  當那桶酸水傾入轎頂之時,隨之而入我的轎簾的,還有一個短箭,短尾有瓤,射於我的鬢角,打開那皮質的瓤,裡面便有一個小小的紙條,告訴我去成衣店等。

  第一百六十三章 隱藏在身後的

  [章節標題出錯,無一百六十二章]

  超影一再抗命,凡我之所求,他必反復懷疑,但他也知道,可果此種情形入字,必遭宮內之人垢病,所以,當我要求分路而行的時候,他不答應,反而會懷疑路上會否另有埋伏,所以,他便要求在店內等候了。

  這條暗暗的通道並不長,不過二三十米的樣子,裡面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每拐一道彎,便離那小院越遠,直至讓人再也猜不出走到何處。

  當那個長長的甬道終於走至盡頭,那人不知按了牆上哪個開關,外面的陽光刷地一下射進通道之內,讓我感覺眼前一瞬間耀眼光華,居然有些看不清自己站在哪裡,面前青衫錦袍,玉冠壓頂的,卻是何人。

  他將手伸向我,欲扶我走出那扇門,我才略有些怔神,我應該早就猜到的,不是嗎?

  西夷十子之中最有才華的王子,也是最狡猾的王子,烏木齊……

  原來,這一切佈置的後面,隱藏著的人,終究是他。

  他和我的父帥達成了什麼樣協議?

  我心中冰冷,至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我便知道,當年的那場殺戮,當真是事出有因,而傳至草原之上的那些流言,並非空穴來風,原來,害死君家眾將的人不是其它,卻真是我的父帥。

  那端正嚴和以忠君愛民深入形象的父帥,我不知道,此事為何會變得如此的諷刺,他是什麼時候和烏木齊站於同一戰線?

  我不知道西夷能給他什麼好處,而這種好處,卻是連他一向效忠的朝廷都不能給的?

  我低頭看清伸在我面前的那支手,略有些黝黑的手背上可見微卷的汗毛,可那雙手卻是修長之極,指端的指甲修得整整齊齊,沒有殺戮的痕跡,可我知道,這雙手曾毫不猶豫地用腰間的利刀斬下我方將士的頭,鮮血濺上了他的面孔,也不過用指尖拭了放於唇角,笑看那掉了頭顱的對手,與他對敵,我方將領也會膽戰心驚,只因他的狠與絕,無所不用其極,只要能取勝,無論敵我,都會輪為他手裡的棋子,他的兄長,便是因此而亡……舍鐵木雖兇殘狠毒,便到底照及本族之人。

  我避過那支手,向側邊跨了一步,向他身邊的人笑道:「父親,我來了。」

  烏木齊見我如此,縮回手,神色之間卻無絲毫不惱,笑嘻嘻地答話:「我們可等你好久了。」

  君楚禾道:「來了就好,為父知你終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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