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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只要我有機會離府,無論何時,計劃便會展開。

  更何況,沒有人知道,墨子寒,其實是小六?

  那一年,李士元身敗名裂,因叛國抄家,他的孫子孫女李因浩李沐非在送往西疆途中被那押送的官兵毒打,豈圖讓他們染病身亡,他們雖未入西疆,就已經病患纏身,老父告訴我:「如果能救,還是救吧,李士元,到底是先皇的能臣。」

  所以,我帶了小七幾人前去營救,經過一番苦戰,小六受了重傷,將阻擋的官兵殺得七七八八了,才順利將他們兩人自官兵手裡救出,只可惜,李沐非卻身體柔弱,早已氣息奄奄,等救得回來,不過三日,便因傷重身亡,李因浩險險地被救回了一條命,而這個時候,小六卻傷重不治而亡。

  七星護衛,在軍中一向是以銀鎧遮面,沒有幾個人認識,而小六更是一臉鬍鬚,李因浩和他身形相似,蓄起鬍鬚,更是沒有幾人能認了出來,所以,我乾脆叫他頂替了小六。

  到官兵追至的時候,救他們的人被打散之後,看到的,便是扶在「李因浩」屍體上大哭的桑容。

  罪犯未入西疆被救,且身亡於破廟,和自己病死可是完全不同的責任,他們雖然想讓他死,但卻不是以這種方式,所以,既便其中有些蹊蹺,他們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知道太子在西疆尋找一名年輕人的時候跟他商量過:「你如能入了太子的眼,接近天顏,或許能趁隙而為?」

  第一百零八章 朱紅大門,就在眼前

  當年李士元一案是由皇太后查證屬實的,要翻案,卻是缺不可能。

  但他已然落得如此的下場,再怎麼樣,也不會比現在更差。

  李因浩點頭答應了,化身為「玉面郎君」,四處惹事生非,終於惹到了太子的頭上,他的面容,自是經過精心調製過的,雖只改了幾個小小的地方,但看在有心人的眼裡,依舊有些神似,何況,李因浩原本就面容俊美?

  他會竭盡全力地將夏候商越引越遠,因為,他在小七的幫助下從牢中逃脫,顯示了他與玉面郎君不同的實力,會讓夏候商感覺,他是一個極為關鍵的人物。

  所有,那一次的李代桃疆,我一共替下了兩個人。

  老父知道之後,怪我的膽子太大,如此做,如果有心人一查,便會查出破綻,我只道:「要不不做,要做便會做得徹底,再說了,不是還有老父您嗎?」

  果然,那幾名追趕李家後人的官兵後面將嘴封得嚴嚴實實的……老父雖然不屑于耍詭計,但一旦耍起來了,可是誰也不能耍過他的。

  所以,後來的一年之內,我身邊其實是沒有第六衛的,老父從自己身邊調了一位武功較高的身形相似的將士暫時充任而已。

  也因為這樣,到杜青山一戰之時,因這位將士到底訓練不足,被人攻破七星陣,所以,那六星衛便很快地陣亡了。

  我們在隊長的帶領下往離宮外走,我看見了朱紅色的離宮大門,半開半閉,門上巨大的門栓抽了出來,靠在門框之處,仿佛隨時都會倒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忽然間跳得厲害,怕那門會緩緩閉上,怕走到門邊,外面會傳來如雷的馬蹄之聲,夏候商玉帶紫袍坐在馬上,遙望著我……眼裡如殘葉飄落。

  這是不是代表,我心裡對他到底有了一些不同?

  小七站在我的身邊,時不時瞄我一眼,我感覺他的目光仿佛浸入冰水裡的玉,在臉上滑動,冰涼潤澤。

  還好,這一切都沒有發生,我們順利地走出了大門,因這個小隊是神策營編餘人員組成,隊長不過是臨時指派,因而相互之間並不是很熟悉,出了大門之後,便要回神策營交令,便各回自己的營隊了。

  我和小七走出神策門大營,來到一個民舍,換上了普通的衣服,院子裡已經停好了一輛普通的馬車,同一匹普通的馬拉著,只等天明,混入出城的人群之中,我們便如鳥入林中了。

  可此時,窗外卻傳來了輕磕之聲,我一怔,聽得出這磕擊之聲是我們與李因浩的聯絡暗語,不禁有些奇怪,他為什麼這麼早便來了?

  小七放他進門,他看見我們,臉上神色一松,道:「你們出來了?嚇了我一跳,以為出了什麼……」

  屋內只有豆大的燈光搖曳,將他揭起的門簾暗影映在了牆上,搖曳晃動,仿佛鬼魅,帶出絲絲陰冷,不知為何,我心中起了不祥的預感,問他:「怎麼你這麼快便來了?」

  李因浩道:「屬下引甯王至朝陽大街,過了兩招,屬下不敵,眼看要被擒了,可甯王卻不知為什麼有些心神不屬,竟然不顧我自己往離宮方向回頭了,屬下感覺不妙,這才來此查探……」

  他一邊說著,一邊咳了兩聲,小七上前幫他號脈,點頭道:「你胸前受了一掌,傷勢不輕,是甯王下的手?」

  李因浩道:「不錯,屬下未想到,他的武功如此之高……」

  我皺眉道:「不是要你別和他交手,只管逃嗎?」

  李因浩臉色有些紅:「他的輕功也很高……」

  聽到這裡,我心中那種不祥之感卻更深了,窗外蜂鳴漸止,遠處蛙聲更歇,我道:「不好,你上當了。」

  小七也明白了過來,道:「我們快走。」

  「來不及了……」我苦笑。

  紙糊的窗戶忽然間亮了起來,原是由豆大的燈光照著的昏暗屋子,忽地亮如白晝,有幾隻被照著的蚊子驚慌地從微塵之中飛走,屋外照進來的光線在屋內織出一張巨網,仿佛要將屋內之人網住。

  李因浩臉露悔色:「屬下竟中了他的圈套?屬下自認為算得上能識人的……」

  我道:「你怎麼會想到他也會如此神情兼具呢?」

  我知道,在西疆將士的眼裡,夏候商令行禁止,軍令如山,卻是一個不擅於作戲之人,他平日裡常有的表情,便是沒有表情,所以,這一次才會如此容易地騙過了李因浩。

  讓李因浩以為他對離宮發生的事產生了懷疑,因而回頭查看,卻沒有想到,他懷疑的對象卻是李因浩……我原以為用墨子寒來引開夏候商是最適當不過的,但卻沒有想要,他已經聯想到了墨子寒的身份不同異尋常,反而讓他尋到了機會,跟蹤而至。

  甯王,看來並未如我想像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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