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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卻沒想到個個認為他不是那材料,他自己也認為自己不是那材料,老太太卻不是這麼想的!所以他被設計了!

  不過,以他昨晚憋得如此之狠的情況來看,他恐怕是對那三位沒做出什麼,但又能如何,只要他使不出武功,邁不了步子,離不開那湯池,沒有辦法離開,讓人見到了他與三位女子同室,她們身上的衣服肯定是少的,或是沒有的……那麼,這事便成了。

  又或是,清妃的花蜜茶也在其中起了些許作用?

  那安逸王在其中又是什麼作用?他攔住了我,當真只是為了品評酒?可若不是他,我也不會知道清妃獻了蜜茶……

  我盯著青帳的纏枝花枝,反反復複地將前後過程想了一遍,更認定其中細節雖略有出入,但相差不了多少。

  看皇后的神色,她在裡面出力也不少,湯池的宮女,侍候太子,三位貴女的宮人,這其中的默契配合卻是要她出手才行的。

  看來,皇太后平日裡裝聾作啞的技術極為高超,高超得讓她真認為老太太已然老了,真是她統領後宮了,手裡面真有點兒實權了,讓她將手伸到了皇太后的壽景宮!

  皇帝的態度卻是極為奇特的,根據傳聞,自歸政之後,他和皇太后政見時有不同,直至皇太后淡出朝政,但此次的事一發,讓人奇怪的是,他對著她的時候,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敬意,卻是連我的感覺到了,看來,皇帝如天下間所有的兒子一樣,既想脫了母親的控制,但一出了點事,還是希望母親能給他擔上一二。

  所以,皇后和太子才會驚恐得幾欲軟倒,想必,他們也沒想到關鍵時候,皇帝沒有站在他們這邊。

  聽聞,皇帝對這位太子卻是極為寵愛的,和甯王不同,他與皇后相敬如冰,卻是極欣賞太子,每每讓太子監國,凡遇大事總是讓太子參政,當年能讓他代帝赴邊,處理君家將一案,就足可看出他對太子的信任與尊重。

  可這一次,他卻是不得不聽了皇太后的安排。

  我想,如果甯王娶了那三位貴女,讓朝廷三大世家不得不站在了甯王那邊,又或由支持太子變成中立……恐怕,他會對甯王更為防範厭惡吧?

  這其中最無辜的,算是甯王了,誰知道進了宮和皇太后聊了一下天,就出了這樣的事,無端端地多了三位王妃,且個個貴不堪言……以後,寧王府可真是熱鬧了,光是誰為正,誰為側,就夠他頭疼的。

  我不禁有點兒同情甯王,他能劍指千軍那又怎麼樣,在皇宮這樣的謀略場所,他依舊不過是人家手裡的一顆棋子。

  最主要的是,昨晚上,在地上撲騰了一晚,真難為他了。

  我有點兒內疚。

  我睜圓了雙眼仔細地思考,卻沒曾想甯王由外間的宮女們侍候穿上了衣服,無緣無故地又轉過屏風走了進來,等聽到腳步聲,聽到他的話:「本王,本王……會給你名份的……」

  我才反映過來,這現在這個樣子,很可能既呆且傻,又帶了點兒茫然,面無表情,看在他的眼裡,恐是被他誤會失去了……卻換不來什麼。

  我臉上自是不露出端倪,只是轉過頭朝他一望,看清了他臉上一閃而過的愧意,這才輕聲道:「王爺說什麼話,妾身本就是侍候王爺的……」

  他已是一身紫袍錦衣,頭束玉冠,腰束錦帶,穿著整齊,想是先要拜訪太后,商量昨天發生的事,再去拜訪皇帝皇后,又或是一齊拜訪,定下日子成親,所以才穿了正裝。

  我心想,要走你就快走罷,立在這裡,我沒辦法想清楚些事了。

  這話自是不能說的。

  可他站在床頭良久不動,我不能老向他望著,只能望了他紫金繡線的腰帶,輕聲提醒道:「王爺,太后娘娘那裡……?」

  他這才道:「那你好好休息。」

  看見他的身影消失在屏風後面,我這才吐了一口氣,正想著得找個機會通知小七儘快調動人馬打聽消息,就聽到有小黃門唱諾:「皇太后駕到!」

  這聲音一宣,差點沒將我嚇得從床上滾了下來,老太太來做什麼?怕自己的皇孫被那藥物一禍害,失常了,所以一大清早地親自跑來弄清楚?

  那我是穿上衣服準備她隨時傳見呢,還是就這樣在被子裡裝被甯王折騰慘了?

  我決定還是躲在被子裡算了,想來皇太后不過心痛孫兒,至於我,她怕是早就忘了有這麼個人了。

  我張了耳朵聽外面的動靜,她帶來的宮人腳步聲輕輕的,衣裳磨擦的聲音幾不可聞,可見她宮內宮人管得嚴謹,單此一樣,我便知道她從來都沒有老眼昏花過,那皇后只怕是腦袋有些了了問題,才會認為壽景宮有機可乘。

  甯王磕地行禮之聲,眾宮人拜見之聲,一番忙亂之後,又聽到皇太后叫人退下,可見大廳內只剩了下他們兩人,才聽見皇太后道:「商兒,可有什麼不適?」

  甯王的聲音有些悶悶的:「稟皇祖母,孫兒並無不適。」

  第六十七章 太后,不興這樣老不羞的(二)

  然後是長久的沉默,可能皇太后也感覺自己有些老不羞,所以不好意思說下去。

  夏候商也有意思,她不說,他也不問。

  兩人僵住了。

  終還是老人家臉皮厚一點,一聲咳之後,皇太后道:「昨兒個風大,哀家夜觀天象久了,有些嗓子痛……」

  夏候商便答道:「皇祖母的玉露枇杷膏用完了?」

  聽了此話,我差點笑出了聲,這夏候商太絕了,老太太裝病想叫他心軟接話,順理成章地用親情相脅,談來談去,下面的話可就好說了,誰知他不上當,直接問上了枇杷膏!

  可見夏候商早明白了皇太后搗鬼,所以連她都埋怨上了。

  又是一陣沉默。

  皇太后又是一連串的咳,咳得很厲害,夏候商一開始默不作聲,直到最後,才忍不住道:「皇祖母,可要緊嗎?可請了御醫?」

  在成了精的老太太面前,他還是嫩得很啊!

  果然,就聽皇太后餘音寥寥的咳聲之後,聲音便是無奈而悲廖的:「商兒,皇祖母無事,只是年紀大了,總有這樣那樣的毛病,有時腦筋便有些糊塗了,自認為是為兒孫們好,兒孫們也不會領情,哎……又想著在這世上不會有幾年了,若能抱上位曾孫子,如以後入了土,也有些事兒可跟你皇爺爺聊聊了……」

  這個倚老賣老的老傢伙,設計了人,還要人給她拍手叫好!

  我幾乎要拍手叫好,這才是人物呢!

  夏候商悶悶的聲音響起:「皇祖母,皇兄年長過我!」

  他的意思是,你怎麼不叫太子生兩個曾孫給你抱抱?

  皇太后歎了口氣,卻是沒有接他的話,又過了良久才道:「商兒,有些珍寶,無論擁有的人怎麼樣藏著,卻總是有寶氣冒出的,還不如想辦法善用這些珍寶。」

  這是在勸他善用自己的才能,不讓珍珠蒙塵。

  「皇孫不明……」

  皇太后便有些意興闌珊:「無論怎麼樣,昨天湯池發生的事,你總是要負責任的,皇家可丟不起這個人!」

  夏候商急道:「皇祖母,皇孫什麼也沒看到,為何要皇孫負責?她們,她們……是自己……」

  皇太后好整以暇起來:「你沒看到有什麼關係?皇后看到了,一眾宮人都看到了,哀家也看到了,你忘了,你身上掛的,可是……」她再老不羞,也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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