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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第一百三十五章 錯愛

  楚辭往前走兩步,閒散的樣子像是跟老朋友相聚,臉上的表情格外放鬆,「沒想到你躺人懷裡喜歡眯著眼睛來回蹭,這樣的小動作很有意思。」

  我不知道是驚訝還是憤怒或者帶著一點羞意,楚辭怎麼會突然之間說到這個。

  楚辭接著說:「你和流暄從金宮跑到這裡來,在馬上擁抱,這些我都看見了,所以才會瞬間失神以至於讓流暄打開機關。流暄開啟機關的那一刻還故意看了看隱藏在一邊的我,他早知道我在哪裡,當然也知道我在看你們,他對你溫柔,用手去撫摸你的臉,抱緊你,這一切可能是出於他真心,但是他同樣會利用這個來達到某些目的。」

  流暄知道楚辭在旁邊,還繼續跟我親密?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就算這沒什麼,對你沒有什麼傷害,頂多讓我看看你撒嬌的樣子,但是你心裡會好受麼?他在你不知不覺中都幹過什麼,有一些你恐怕一輩子都不清楚吧!」

  楚辭在笑,像一朵白花上唯一的污點,雖然是污點但是又那麼的醒目,讓人看過就能記住的臉,沒有過多的表情,話也是平常的樣子,「不如,跟我走吧!找一個其他人找不到的地方,反正已經沒有江陵城了。如果想讓我不再殺人,只是最好的機會。」然後他看著我,像在等待。

  原來受了刺激的並不是我一個人,或者又是一個新的戰術,我後退,搖頭。

  可是楚辭依舊看著我,嘴角動了一下。仿佛是在數數。時間流逝,已經有了答案。彼此對望了一眼,楚辭轉身。很多把劍又一次刺過來。

  新一輪的殺人活動。

  除了殺與被殺,沒有什麼是斬釘截鐵的,慶倖地是楚辭沒有親自跟我動手。是不屑還是要去對付流暄,也許只有流暄才算是他的真正對手。

  殺到了被炸平的小山坡上,望過去,滿視野地殘臂斷肢,紅紅白白。混在泥土中,分辨不出,在這些上面我的目光不曾停留,我還在找,找一具可能十分完整地身體。

  很難,很難,猛然看去,什麼都沒有了,已經什麼都留不下。

  混亂的時候。反而忽然冷靜下來。我再想,如果是我,我會躲在哪裡?周圍都是炸藥。想要活著的話……四周會不會有坑洞。

  別人的血染紅了我的手腕,我地頭帶已經被削斷。長髮狼狽地散落。我在奔跑,繞著山坡。盯緊腳下。

  終於看到一個稍微凹陷下去的地方,我瘋了一樣地跑了過去,殺人的劍成了挖土的工具,褲腿和鞋子上裹滿了血混合的泥土,裡面除了一些殘破的屍體和長著野草的土坯,沒有其他特別的東西,我在坑裡轉悠,眼淚掉在腳邊上。「白硯,白硯,白硯。」我大叫著。真傻,沒有見過比你還傻的人,我已經說了,我不要你,為什麼要把命都給我。「白硯,白硯,白硯。」我坐下來,自己地聲音仿佛已經把我的身體掏空了,心在難過,靈魂在遊蕩。

  還是,還是,沒了。

  對不起,白硯,我已經不能再看你一眼了,我不忍心拿這些東西去拼湊你,我已經失去你了。這個世間,再也沒有白硯這個人。

  為什麼我不能哭的更多,我已經哭不出來了。白硯,我還能為你做什麼?燒了這座山,然後再殺掉更多地人為你報仇,直到殺不動為止。還是勸慰自己,心若止水,看開一些,就此把你忘記,忘在記憶中最美的時刻。一紙白,硯墨無色。也許,預示著要不留痕跡。又或者人生本來就是這樣地,未造生時,先造死。

  我笑,為什麼我會有這種想法,我真地要勸慰自己?

  我站起來,晃晃悠悠,殺戮過後,一片淒涼,我也許該從這裡離開,找到一個可以安慰我的人,也許撲進他懷裡我就能哭出聲,竭力痛哭一陣睡著,醒來地時候學會遺忘。

  我往前走。

  「小清雅,這就要走了?」一貫輕鬆調皮的語調響起。

  我的背脊徒然僵直。整個人不敢動一下,仿佛我站在平靜的水面,輕輕一動就會破壞這份美好。半晌我才用顫抖的語音說:「再說一句聽聽。」

  身後一陣輕咳聲,「小清雅我都想好了,我可能沒有資格再擁有,但是我可以是你的。不管你愛的是誰,我永遠都是你的。」

  我猛然轉過身來。

  土坡上趴蜷著一個人,飛跳起眉毛,正直無害的臉頰,散落的長髮顯得年少而有一股儒生氣,蒼白著嘴唇仰著臉看我。

  我準備跑過去。

  白硯吃力地笑笑,「等等,你再想想,到底想不想看到我,現在選擇還來得及。」身體還有一半掛在山坡下,「我只要一鬆手,你就也可以當我死了。」

  我的臉瞬間變色,「白硯,你開什麼玩笑。」

  白硯說:「我不是開玩笑,也許今天你會為了我沒死而高興,可是以後等你選擇兩難的時候,也許你會想還不如我已經死去了。我死了你會一輩子懷念我,我活著你反而會因為我的存在而左右為難。但是對於我來說,無論生死都是一樣的,我的心為你不會改變。」

  我鼻子一酸。

  白硯說:「好了,別哭,我是逗你的,我怎麼可能捨得去死,我是聽到你喊我的名字,好不容易才爬上來的,現在沒有了力氣,你快拉我上去。」

  我破涕為笑,跑上去,拉住白硯的手,然後把他的肩膀圈在懷裡,使勁把他拉了上來。他身後青色的衣衫已經破去一大片,露出了糊滿鮮血的後背。

  我正聚精會神地看白硯的傷口,突然之間被他捉住了手腕,那是一隻因為爬行而破損的手掌,開裂的傷口紮刺著我的皮膚,手掌收緊,手指緊而有力,我掙脫不開,也不敢動。

  我眼前一黑,唇瓣一熱,被吻了個正著,是一個狂熱而略帶絕後餘生的吻,輕咬了我的下唇,柔軟的舌探進我的口腔,激情而又溫暖的接觸,越是深吻,抱得我越緊,仿佛要把我整個人都捏進身體裡,勾起我的舌尖緊緊地吸允,我不由地弓起背,可是逃不開,剛剛經受巨變,不論是從身體上還是心裡上居然都在放棄抵抗。

  第一百三十六章 錯錯錯

  唇分,他卻在我嘴角邊微笑。讓我能仔細感覺到他嘴唇的弧度,他呢喃,「省著最後這點力氣,就為這個。」滿足地歎氣一聲,「剩下的都交給你了。」手臂頹然落了下去。

  我的心再一次跳的飛快,我抱緊白硯,聽到了他細弱的呼吸聲,卻然後什麼也做不了,呆呆地抱著他在落日的餘暉下靜謐了良久。「清雅,清雅。」迷糊中喊我的名字,手指顫著到處尋找。

  我立在旁邊,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該轉身離開,還是伸出手去,我遲疑著,想起白硯說過的話,說的關於他與溫清雅的往事,那些或許是被我遺忘了的往事。

  我把這兩日從白硯和楚辭那裡聽到的話串起來,得到了一下結論:我和白硯很早以前就認識,那時候白硯的眼睛不好,我治好了白硯的眼睛,然後和他在一起。後來有一晚在江陵城發生了一些事,讓我受了刺激,雖然活了下來,卻把以前的往事都忘記了,然後我不知道怎麼從江陵城跑出來,跑去了我和白硯小時候生活過的村落,白硯在那裡找到我並把我帶回了金宮。再後來就是我從月桂樹下醒過來,可是忘記所有一切的我,居然兜兜轉轉,陰差陽錯地和流暄在一起。

  無論怎麼想,這應該是對我過去最正確的理解。

  所以當白硯面對我的時,那些感情得不到回應,他才會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但是他從來沒有跟我好好說過這些,如果他早些說起。也許他就不會獨自一個人默默承受那些痛苦。我什麼也不知道,還以為萬事太平,沒心沒肺地活著。

  如果這一切都是事實的話。我該如何面對白硯,又怎麼去處理我的感情。我。流暄和白硯,不再是一個簡單地感情解答題。

  就算是我和流暄在一起,而不去問我的過去,我對白硯也會一輩子愧疚。我欠他從始至終對我的情意,欠他我遺忘了那些過去而讓他在無人地時候獨自一個人孤寂。我欠他對感情有始無終,搖擺不定,甚至可能欠他百年以後讓他也留下一些遺憾。白硯,這麼仔細地想起來,我竟然欠你這麼多。而這些都是我無法彌補的。

  我地手忽然一緊,我望過去,白硯的眼睛睜開少許,他看著我的臉,我的面色肯定不好看。我忘進他黝黑的眼眸,抿了一下嘴唇,用沙地聲音說:「白硯。我欠你那麼多,對不起。以前的事我都想不起來了。」

  我以為白硯會淡淡一笑安慰我。或者有那種寬慰的眼神,甚至是默契的心照不宣。可是這些都沒有,而是僵硬地帶著淡淡愧疚,難言張開嘴,沒有說出話。直到我握住他的手,他才說:「清雅,其實那個人不是我,那個人一直在你身邊,不管你變成了什麼樣,他都不曾放棄,這麼多年一直都堅持著,你感覺的沒有錯,那個人就是……」我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我搖頭,「我都知道了,你不用說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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