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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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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既然知道是胡言亂語,誰會相信。」我站起身跑回屋子拿了茶壺了杯子,再一口氣跑回來。 旁邊地人看我拿了茶杯,立即委屈地說:「不是我們不給她水喝,一拿出她嘴裡的布帛,她立即大喊大叫。」我倒了水,送到紫苑嘴邊。紫苑睜大眼睛往前看,喉嚨裡「呼呼嚕嚕」一陣響,我把杯子前傾。水染上她地嘴唇,她才無意識地喝起水來。 紫苑喝完水,眾人都捂上耳朵看我。我也靜默地看著紫苑。等著從她那瘋癲的嘴中說出些什麼。可是出乎意料地,紫苑看著我。左右晃晃頭。沒有說話,已經是一副完全呆滯的表情。我抬起手把她亂糟糟的頭髮拂開。紫苑露出臉沖我傻笑,從她身上我感覺到了楚辭的可怕,我忽然有一種預感,在不久地將來我一定會和楚辭見面,而且是那種長而久遠的見面。 旁邊的人把紫苑提起來,推搡著準備走開,那人一邊抓著紫苑,一邊回過頭來,「紫苑的事,還是等風遙殿下回來再說吧!」 風遙殿下的事是應該他自己解決,就連流暄也是這麼說。我拿著茶杯,站起身沉吟著準備說,讓他們對紫苑好一些這樣的話,就著眨眼的功夫,剛才死氣沉沉的紫苑,突然跳起來,撞開身邊的人,拔腿往前跑去,一邊跑一邊笑。縛在背後地手臂儘量搖晃著,袖子上全是乾涸掉的血跡,整個人就像是從地獄裡沖出來的小鬼,不停地嚎叫,嘶喊。 眾人愣了一瞬,馬上大喊,「快抓住她,別讓她往那邊跑,那是正殿地方向。」 正殿前林桑殿下和風遙殿下正準備受罰,流暄也在那裡。 在人眼前奔跑的紫苑,好像是人瀕死前發出地最後一聲吼叫,爆發著強大地力量,誰也無法理解她變成瘋癲時的痛苦,大家只是鄙夷她,像對待牲口一樣對待她。 她地瘋狂和病態,演繹著她承受不了的痛苦。這痛苦在扭曲,在奔跑。 很多人追不到她,看傻了眼,我不知道為什麼,就跟在她身後,看著她發狂,這種情形好像是看著人挨打,然後隱約想起自己挨打時的情形。 漫天都是鮮血,自己承受不了痛苦,除了用生命去嘶喊,沒有其他辦法。真的是沒有辦法了,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自己的力氣,聲音,顯示自己的憤怒。 紫苑在喊,破空一樣的喊叫。 我的寒毛忽然都立了起來。就好像是在深沉的夜裡,自己對著天空在喊,除了流淚,只能弓起咬來嘶吼,仿佛喊一聲,這個世界就停頓了,自己也會死去,那麼一切都不會存在了。 等我回過神來,已經到了離正殿不遠處,紫苑還沒有被抓住,她沖進觀刑的人群裡,大家紛紛讓路,誰也不敢去碰觸她這個炸彈,任憑看管她的人大喊,「抓住她。」沒有人插手管這件事。 我快跑幾步,恰好看見小莫站在距離紫苑的不遠處,我說:「小莫,小莫。」 小莫看看我,看看紫苑,裝作什麼都沒聽到,往後縮在人群中。 紫苑終於跑到了台前。 流暄高高地坐在那裡,風遙和林桑趴在長凳上。紫苑跑來這時候,行刑剛要開始。紫苑看著長凳上的風遙,不停地歪頭,很好奇的樣子,然後她開始繼續往前走。 風遙殿下聽到聲音,立即有了動靜,他側頭望過去,只剩下微弱光亮的眼睛在看見紫苑之後立即燃起了火苗,病態紅的臉上也有了緊張的神色,他的第一反應是支起胳膊想撐起身子從長凳上下來。可是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看著身下的長凳,拳頭攥起來。 現在這裡是流暄的地方,除了流暄沒人有說話的權利。 追紫苑的人追到了台下,也不敢在上前,只能規規矩矩地跪下。 紫苑其實也挺可憐滴,她也沒幹啥。 第一百零四章 秘密 流暄微微一笑。 風遙殿下用力支撐的手在抖,他看了紫苑半天,然後抬起頭在四下搜索,看到我以後立即把目光停留在我臉上。 他的目光裡有掙扎和濃濃的祈求,他屏住呼吸注意著我的表情。 流暄好像是不會管這件事,他也沒有什麼動作,只是他眯起眼睛,嘴邊的笑意有一種震懾的威嚴。觀刑的人幾乎全部跪下,我的視線頓時開闊起來,我看見了不遠處的白硯,他握著身側的小金劍,正在看我。 我往前走幾步,擋在了紫苑身前。 風遙殿下像失去了力氣一般,頹然倒在長凳上,無聲地看著我,用嘴形說了一聲,「謝謝。」 我在看流暄。 流暄笑笑,「不是不想來嗎?我捏了捏裙角,「我想去帶紫苑治病。」 流暄笑著看我,黑玉一般的眼睛發著淡淡的光芒,他不會拒絕我,他一向不會拒絕我。 我說:「我想知道楚辭到底跟她說了什麼。」我身後的紫苑「咯咯」笑起來。不管楚辭說了什麼,不論是真是假我想知道。 總有一天,我會自己面對楚辭,在那之前,我想知道楚辭究竟想要什麼,我要抓住他的弱點,對待一個魔鬼,有時候用以暴制暴的方法是不能把他消滅的,必要的時候要瞭解他,甚至要把他變成人。 經過了昨晚,我突然什麼都不怕了,我的恐懼完全地消失了。我終於能真正地做我自己,不再是縮在殼裡的蝸牛。我不能整天躲在那裡成為流暄地弱點,這不是我想要的。 我已經軟弱了太長時間。是時候站在流暄身邊了。 流暄深深看我一眼,垂目笑。「去找無流。」 我點點頭,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那兩個負責看管紫苑地人。他們抬頭知道我的意思,但還是小心翼翼地試探著站起來,一人架起紫苑地一隻胳膊。 紫苑「咯咯」笑,「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我們三人開始下臺階。 紫苑說:「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流暄好狠啊。」 我忍不住回頭去看流暄,流暄沖著我淡淡地笑。 紫苑說:「那天晚上,流暄好狠啊。」 我們繼續往前走,路過白硯,白硯沉默地看著我,然後突然轉頭看向流暄,他的眼睛裡有許許多多可以點燃的火種,一不小心就要爆裂開。 紫苑路過白硯,「流暄好狠。」繼續她的風言風語。 白硯握緊了身側的劍。握得指節發白。然後他整個人好像都變得不安迷茫和痛苦。我看著他一直看著他,直到他轉過視線看我,一點輕微地聲音都沒有。只有一雙微紅的眼睛,他看著我。想從我臉上看到什麼。也許他想看到一個人,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那天晚上。那個人離開的日子。 我現在才知道,那個渾身藥味的年輕人叫無流。 我撩開簾子走進去的時候,無流正坐在小凳子上熬藥,藥湯在鍋裡翻騰,苦澀的藥氣沖天,這副藥一定異常的苦,光聞它的味道就讓人想吐,更別說要把它喝下去。 我忍不住問,「這是誰的藥。」 無流抬起頭看我,很意外,然後看見了我身後地紫苑。 他站起身,我讓攙著紫苑的那兩個人退出去,然後去關上門,返身走回來給紫苑鬆綁,繩子放下來,我小心翼翼去挪紫苑的手,一隻手沒有大礙,另一隻手已經血肉模糊,只剩下肉掌,手指沒有了。 我地手在抖,楚辭,楚辭,讓我手腳冰涼。 紫苑還在一邊哼哼,「流暄……可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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