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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我忍不住發脾氣,「你就看我吧。看我吧,不用睡覺了是吧!」流暄是一個笨蛋,真的是。我是楚辭下的一個餌.他就真的把我這個餌吃掉了。

  我看著流暄的臉,好像要傾注進我所有地感情進去。我的手還是無意識地撥弄他的眉毛,不停地來回摸索。

  當我地嘴角上揚的時候,他地呼吸仿佛突然之間停滯了一瞬,他眼中有一點欣喜溫柔的笑意浮出,卻又有些揣揣不安。他在等待,卻好像又在害怕。

  要好好看眼前人的那一個,應該是我才對,而他為什麼眯著眼睛,比我還要專著,仿佛過一會兒我就要消失不見。

  可是我就在這裡,我怎麼會不見?我笑著看他,這一刻我很清楚地知道我是誰,我想看這個人很久了。就算是在夢中,我也想這樣看著他,我傳達我的心情。沒有絲毫雜質的心。

  他地臉慢慢地貼近,飽滿的紅唇在燈光下也散發著異樣的光輝。他長長的睫毛落下來。在輕闔上眼睛的時候,他的嘴唇已經輕柔地覆蓋住我。我嘴角綻開。在他唇間輕笑,早知道他喜歡我這樣的看他,那以後我就天天這樣做,表露我全部的愛意,那是因為我再也無所顧忌。我知道我是誰,我知道在我眼前的是誰,我明白我們地過往,我們的一切,所以我珍惜,輕輕地碰觸,輕輕地親吻,就好像在保護易碎的陶瓷一樣,那是經過多少年後,我們才第一次在一起,他用他那獨特地親吻方式誘惑著我,讓我氣喘吁吁,我在笑,我一直在笑,我說:「流暄,我來了,我來找你了。」

  「以後我再也不走了,就在你身邊,膩死你,你不准趕我走。」

  他的眼底有些紅,於是他習慣性地眯起眼睛,我說:「怎麼辦呢,光這麼看我就覺得看不夠你,」

  我忽然之間想起了什麼,急忙地去拽他地衣服,「你能不能原諒我,你地傷,我……」我停住了,腦袋忽然針紮一樣的疼,我把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他胸口地上方,摸到了一個明顯的疤痕,疤痕周圍的肌肉略微萎縮,這裡是被我這個傻瓜刺的。

  流暄攥住我的手,我的手指敲擊在他的手背上。我說:「如果你問我來金宮之前發生了什麼,我不能告訴你,我不記得了,我也不想去想,就當我都忘記了好嗎?」

  流暄點點頭,「好。」

  我把頭枕在流暄肩膀上,躺得更舒服一些,「楚辭把我扔到白硯長大的那個小村莊,那時候我已經病了,什麼都忘記了。」

  「後來白硯見到我,把我帶到金宮,他把我認錯了,當成了姐姐。但是那時候我隱約還知道,我要見的是你,不是白硯。」

  「可是你不肯見我,金宮裡的等級制度更是把我壓的死死的,」流暄伸出一隻手,無限愛憐地把我的頭髮往後攏,然後摩梭我的耳朵,我被他摸的發癢,笑著低下頭像貓一樣鑽進他懷裡,「你真的不想見我嗎?」我說:「你不是不想見我,你准是在想:那個沒良心的混蛋,是來幹什麼的。」我松了一口氣,本來是很難說出口的話,現在都說出來了,整個人輕鬆多了。

  我彎著嘴唇傻笑,眼前還是起了一層白霧。楚辭曾說過,「流暄那傢伙我掌握不了他,我沒有必勝他的把握。」他玩他手裡的木傀儡,扯出一根線,把木偶的胳膊扯上扯下,「吧嗒,吧嗒」地響,「可他有一根線在我手裡。你瞧瞧。」

  「為什麼流暄有這麼一根線呢?因為流暄愛你啊,流暄愛你。」楚辭摸著自己的下巴,「我比他強在哪裡呢?我不知道什麼是愛,我沒有愛。」

  我不同於其他的女孩子,我沒有什麼好的出身,我平凡,我需要為了生活摸爬滾打,所以我練就一身厚厚的皮肉,我不懂得什麼叫嬌貴,也不會矯情,更不懂得個人魅力和與眾不同,正因為這些,我敢跟楚辭抗爭,我一無所有所以我什麼都敢做。

  後來我發現我並不是一無所有,我身上也有東西被楚辭捏在手裡。我的姐姐,我的家人,我的愛人。

  白天,黑夜,我不停地想起一個人,我想跟他擁抱,想跟他糾纏在一起,極度渴望得到他,哪怕是手拉手流浪到天涯。

  可是楚辭一再提醒我:金宮你做不到,你什麼都做不到,我可以輕易讓你做任何事。

  我刺過流暄一劍。還莫名其妙地在金宮裡的月桂樹下自殺。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這些事都發生過,我還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無憂無慮快樂地跟流暄生活在一起嗎?

  我不能,因為我恐懼。

  第二卷 第九十八章 如果這都不算愛

  現在想起我被小莫救了以後,在某一天晚上我再次見到流暄時的情景,我竟然就真的扯著他的袖子不放手。

  那是因為,我真的好像拽著他不鬆開,雖然不能一輩子,但是一瞬間也可以。

  那時候他真的冷著臉站在那裡,跟我在江陵城喝醉的時候幻想的差不多,他的臉那麼精緻白皙,偏偏有黑不見底的眼睛,紅豔似血的嘴唇。

  我想笑,如果我沒有想起來我們的過去,那一晚的情景就是:一個優雅美麗的帥哥,在一邊裝酷。

  流暄看著我,「笑什麼?」

  我忽然沉默了一瞬,然後抬頭,看似不經意地說:「我突然想起一句話。」停頓一下,「是誰說的,見到金宮格殺勿論?」現在想到這句話,心裡還是很疼,即便是我變回了真正的金宮,刀槍不入的金宮,我還是難過,我跟流暄之間真的出現過裂痕。

  流暄表情平靜,想了想才說:「想起來嗎?」

  起來,「起床?」我一下子掀開被子坐起來,冷得我連續打了兩個哆嗦。

  流暄馬上把我捂在胸前,背後給我披了斗篷,我在他胸前蹭啊蹭,如果天天都有這待遇多好啊。流暄系好斗篷上的帶子,側個身拉住我的手。他往前走,我們之間的距離還沒有到能感覺到他的拉力,我已經提起裙子跟在他身邊。

  我眯著眼睛笑,我會有這樣的表情,是因為流暄是我的師父,他不但教了我武功。漸漸地把我的心也教走了,然後我所有的生活習慣也跟著改變。我問,「去哪?」他攥了一下我地手。「去下麵的月桂樹林。」

  出了門,走過長廊下幾節樓梯就能到金宮殿外面去,可是我的腳卻往別處踏去,流暄跟我走地也是一個方向。

  這世界上最瞭解我的就是流暄,不用我多說話,他就知道我要幹什麼。我是要跑到最高最高地檯子上面,檯子下就是月桂樹林。

  跑到檯子上面。我一刻也沒停頓,就往台下沖去。

  高臺下是一片如墨的靜寂,好像我落下去就能激揚起一片波紋,能聽到沖入黑暗的聲音,我的衣服在身後展開,被風舒展的異常美麗,只有風和自然才能創造出最美地東西。

  高空,美麗的風,下落的墜感。能讓人仿佛瞬間洗盡鉛華,變得絕豔起來。風一層層地吹,就像過濾人的痛苦。

  在我落地之前。已經有人抱住我,軟軟的懷抱。天空中絢麗的閃電。紛紛揚揚的月桂花瓣,糾纏在一起的青絲黑髮。我低頭看,流暄那雙美麗的眼睛正在閃爍著星芒,勾起地紅色嘴唇,寵溺地微笑。

  月桂花瓣軟軟地貼在我的眼睛上,遮蓋住我的視線,我乾脆閉上了眼睛,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我把流暄撞在樹幹上,讓月桂花瓣撒了我們一身。

  我地眼淚不合時宜地流出來,流暄低頭吻上我的嘴唇,月桂花還在我地眼角,我看不到流暄地表情,只能感覺著他輕輕地碰觸,所以整個人變得格外的敏感,嘴唇上地麻癢感覺從舌尖開始擴散,我的頭髮好像是散了下來,我的身體被壓入,兩個人糾纏的更

  我聽著他沉重的呼吸,自己喘息的聲音也變得急促起來,鼻翼間呼吸著彼此身體的氣息,不用更深入的接觸,淡淡的耳鬢廝磨就讓人脊背都哆嗦著戰慄。

  我緊緊攥著流暄的衣服,有點無所適從。

  幸福來的太快了。在江陵城的那幾年的孤寂,突然變得不重要。

  受的那些煎熬,那些苦,都不重要。

  流暄親吻我的眼淚,「別哭,別哭。」

  我用手背胡亂去摸,然後眼睛上的花瓣掉下來,我說:「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讓我哭,是因為你見不得我哭,因為你怕你自己也被惹哭了。」我笑,可是流暄在靜靜地看著我。

  他的眼底真的在發紅。

  這樣一來,倒又把我看哭了,我推他,「別讓我看見你。」我往外推他,他就握住我的手腕把我往懷里拉,他拉我,我哭的更厲害,始終不敢再去看他的樣子。我說:「你說見到我就殺了我。」

  流暄抱著我不說話。

  我說:「我知道你不喜歡說什麼,但是這次你要告訴我……」

  我聽到流暄歎了一口氣,「我怕你來找我。楚辭會傷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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