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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我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昏頭昏腦的,我坐起來,就這樣呆呆地看著對面的牆,和沒有打開的窗子。

  清醒以後,對發生的事有七分印象,是我在跟水仙玩小豹子,然後看見了流暄,看見流暄以後,我忽然感覺到了什麼,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幾乎要從床上跳起來,汗汗汗,這不是我的小屋,我仔細打量這個房間,這分明是金宮殿裡的那張大床。

  天呐,我怎麼會在這裡,呃,果然應了我前幾天說的那些話,我說,說不定有一天我會在金宮裡留宿。而且,我好像還做了一個稀裡糊塗的夢。我的臉忽然充血了,我急忙看身邊的位置,床單有些淩亂,但是身邊沒有人。

  我到底有沒有做夢,我做了什麼夢,是不是也把流暄夢進去了。

  我不但睡了人家的床,還把人家弄到夢裡去了。我這不止是無禮了,我這是闖了大禍,起碼夠被殺頭的份了。

  我的記憶是空白的,然後還做了某種曖昧的夢。我犯了錯,感覺自己立即渺小了很多,幸虧自己的衣服還穿得整整齊齊,流暄也沒有在這裡。

  想想自己的罪過,最好的情況就是:不小心昏迷,然後被流暄批准留在金宮裡。不然再用力回想,我確實也沒幹什麼啊。獸性大發,砸碎東西?我仔細看了四周,呃,沒有這種可能,一切都好好的呢。

  迷迷糊糊,非禮了流暄?我咽了一口吐沫,這種事我不敢肯定,我到底有沒有更失禮?

  急忙從床上下來,輕手輕腳穿好鞋子然後把床整理好,兩個枕頭也擺放整齊,然後鼓足勇氣面對可能在外面書房裡的流暄。

  我走到書房裡,又是出了一頭的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我聽著自己的心跳,環視了四周,結論是,沒有人。

  然後我又把屋子裡仔仔細細找了一遍,除了曬太陽的白貓,一無所獲。

  看樣子我是睡了一晚上,現在接近正午,早課那邊是肯定遲了,但是我如果繼續藏在這裡,不出現在大家面前的話,以後就更沒辦法解釋這件事了。

  於是想好了一切,我就匆匆忙忙往外跑。

  誰知道是不是好奇心作祟,還是做了錯事有點慌張,我竟然就七拐八拐跑到一個陌生的小院裡來了。兩邊站崗的頭帶黨,竟然也沒有提醒我走錯路,我就好像是一隻被得了特許的沒頭蒼蠅,到處亂竄最多只能引來別人側目看兩眼。

  走到陌生的地方,我就更加的小心翼翼,一邊提醒自己應該轉頭離開,一邊好奇地往裡面走,不知不覺還提了一口氣,走路幾乎沒有了聲音。

  往裡走,空氣中就傳來一股藥香,我想起曾在藏書閣裡看見的那個渾身草藥味兒的年輕人。

  整個屋子氣氛有些怪異,我立在那裡沒有動,然後就聽見有人說話,「想讓一個人變成另外一個人,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讓她把以前的事全都忘記,另一個是把屬於別人的經歷當做記憶灌輸給她。對於我們來說,第一個是不適用的,所以我們用了第二個,而且我看來,不是很有效嗎?」

  「白硯殿下那邊……」話到此停止了,好像是被什麼人給特意打斷了。

  我聽到了什麼?雖然我弄不清楚,但是心裡感覺不是什麼好事,於是我想轉身就走,踏出去一步,我心底仿佛聽見「嗡」一聲清脆的響動,一腳落地,就像踩到了弦上,屋裡的談話這時候停止了,我就僵直在那裡一絲也動不得。

  屋裡的簾子晃動,從裡面走出一個人,那人不管穿著什麼樣,永遠都是那麼好看,整個人就是一顆閃閃發光的寶石,美麗的眼睛,漂亮的紅唇,頭髮沒有束起,落在肩膀上,看見我,他嘴唇輕勾,「醒了?沒什麼事,可以再睡一會兒。」

  我猛然想起自己睡在流暄床上這件事,心情成功地由緊張變成慌張,我想道歉,可是當看見流暄溫和地看著我,我忽然覺得如果我道歉,他會很失望,索性我就把話吞進了肚子裡。

  流暄身後又走出一個人,果然是穿著規矩的灰白相間的衣裳,手裡還握著藥草,他臉上還殘留著驚訝的神色。他看看我,又看看流暄,那眼神很奇怪。

  流暄微笑,「那要回去?我幫你找了兩本書,放在書房的桌子上。」

  這意思很明白,按道理我就該告辭,然後跑回金宮殿,拿到那兩本書,或者去練功,或者回住所補覺。我看著流暄,流暄疑問地抬抬秀麗的眉毛,我低頭想了想,我忽然很奇怪,難道流暄是不想讓我跟他之間有隔閡?他想要我夢裡的那種感覺?仿佛很親近。

  可是……我聽到了什麼,我聽到那個名字我忽然不受控制。他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可以不想他,因為我的餘下時間已經被流暄占滿了,可是當聽到有關於他一點點隱喻著不好的消息,我都會關心起來。

  我抬頭看流暄,他暖暖地笑,「如果不願意回去,就在書房等我。」

  我不應該問,流暄好像有點介意我會提白硯,我半天沒有說話,流暄好像明白我要幹什麼,因為我的表情他覺得太不對頭了吧,我這個人實在不會掩飾自己。

  我聽見流暄身邊的年輕人嘆息一聲,好像是為誰頗為心疼。

  流暄還是暖暖地看著我。「怎麼了?剛才我正在想事,你進來我都沒有聽到。」他皺了皺眉頭,我才注意到他眼底有紅血絲,好像是沒有睡好。

  流暄看著我,微笑,「這次打仗我們這邊沒有什麼損失,他們過幾天就會回到金宮。」

  我這是這麼了,他那麼累,我不應該再來煩他,我還站在這幹什麼,他明確說了金宮沒有什麼損失,自然白硯也不會有問題。

  我笑笑準備轉頭走,「白硯殿下怎麼了?」想說道別的話,可是還是說錯了。

  流暄聽了我的話,只是眯了一下眼睛,也許他早就料到我肯定要問的,沒想到那麼提示我,我還是直白地問出來。他身邊的年輕人使勁搖頭,好像這樣才能表示出他此刻的心情。

  我提了白硯,我喊了白硯的名字。

  流暄揉了揉胸口,臉上出現倦乏的表情,但是他還是很有耐心地告訴我,「白硯沒事,他很好,過幾天就會回來。」

  流暄一定對我很失望,我開始慌張地攥裙角,然後我看見他淡淡掃過我額頭上的紅頭帶。

  我忽然之間很想解釋,我說:「對不起,我就是想問問,下意識地脫口就說出來了。」我的解釋一定很蹩腳,對我一直特別縱容的流暄,聽到我的解釋以後,眉頭皺起來,他轉個身,然後淡淡地說,「沒事,你回去吧!」

  流暄好像變回了我才認識他的時候,冷漠,疏離,我心裡忽然很難受,心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酸酸的蔓延開來,我很想像那時候一樣緊緊地拽住他的袖子,可是手伸出去了,卻又放下,然後說了聲客氣話,轉身走了出去。

  我幾乎是跑著回到書房,拿走桌子上的書,然後回到家,一頭紮進我的床上,我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為什麼我會這麼在意流暄,我在意流暄,為什麼還那麼關心白硯,想起白硯的眼睛,我心裡就會難過。

  就這麼躺著,一直聽到有人敲門,我也懶得應,那人敲煩了,就推開門往裡看,然後看見床上的我,走過來,「清雅,你在屋裡。怎麼了?你不舒服?你今天一天跑去哪裡了?」

  我睜開眼睛看了小莫一眼,有些心虛,於是倉促地閉上眼睛,「我在屋裡睡覺。」

  小莫狐疑地接著說:「早上沒有見到你。」

  我說:「我出去練劍了。」想到昨晚的事,我的臉又開始發紅。

  小莫居然就這麼相信了我的話,她說:「白硯殿下要回來了,你很高興吧!」短短的一段時間,好像人人都在我面前提起白硯。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我竟然笑一聲,喊出來,「是啊,白硯要回來了我很高興,我很擔心他。」

  小莫愣了一下,「較場競技的事要開始準備了,你知不知道?」

  我說:「不知道。」我一直在流暄那裡,沒有聽說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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