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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我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停下來,拍拍自己的臉,我這是在想什麼呢!

  大清早的拉開門,我好不容易有一天早早起床,準備練劍來著,誰知道一拉開門,一點練劍的情緒都沒有了。紫苑沒有回來之前,我雖然沒有啥威望,畢竟是品級最高的,這幫人見到我都要跟我打招呼,現在紫苑回來了,整體氣氛都變了。

  我往紫苑那堆人群裡望望,沒有小莫,心裡就放下了一塊大石頭,誰願意看見自己朋友沒事兒老圍在別人身邊啊,那人還是自己討厭的人。

  我吸了一口早上的新鮮空氣,風竄進肚子裡,涼涼的。紫苑站在那裡,沖我頷首,微笑,笑的幅度比以前大了一些,沒那麼優雅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句話是這麼說的。

  眾人把紫苑當神靈一樣膜拜,我壞心眼地想,紫苑袖子裡的蜈蚣手鏈如果不小心躥出來,還不得嚇倒幾個。我要走得遠遠的,省得一會兒耳膜受不了。

  剛動腳往一邊走,就聽見有人吹噓紫苑,「紫苑馬上又會晉級了吧?抓了奸細,立功晉級,那要多風光啊。到時候紫苑給風遙殿下做近侍,真讓人羡慕啊。」

  我忍不住回頭看一眼,紫苑臉上的笑容果然不自在,聽到風遙殿下,她的臉就黑了一圈,跟吃榛子咬到壞的一樣,滿嘴的蟲子屎。

  一幫人沒有看到紫苑的怪異表情,還自顧自地說,以前的奉承話,紫苑現在聽起來,跟在火上烤她還差不多。我無聲笑著哆嗦兩下,轉身就要忙活我自己的事去,沒空聽她們閒話。

  「那當然,這種晉級最風光,較場上拼命的是最低級的,去年去較場上晉級的那位,到現在也不得志。」

  「這幫人啊,為了在主上面前表現一下,什麼臉面啊,全都不要了,鑽空子當一個替補,在較場上端茶送水,把參加競技的人伺候好了,人家才會指點他一兩招,把最弱的俘虜讓給他。」

  我停下腳步,所謂較場替補,還要做伺候人的活?

  「去年只有一個替補弟子吧?今年不知道有幾個人舍著臉皮要往上爬!」

  「能當上替補的,一般都是獲得頭帶,有身份的人,自己作賤自己去當替補,幹雜役的活計,就是為了見主上一面,適當表現一下。」幾個人笑得格外譏誚。

  我皺了皺眉頭,想返身問清楚她們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卻看見小莫睜大眼睛站在我面前,臉上都是慌亂的神色,她小心翼翼觀察著我,一把拉起我的手往前走。

  我心裡本來就結了一個疙瘩,她無聲無息地帶我走,我也不說話,路過一片草地,我抽出我的手,坐在草地上,順手拔了一根草在手裡捋了兩下。

  小莫半天說:「我不會讓你覺得低人一等的,那些伺候人的活我來做就好,當替補也是要有等級的,我想當當不了,那些人也想當的,她們都和我一樣。所以也只能說說罷了。」

  我心裡不知道是種什麼感覺,想起流暄,我的心忽然平靜下來,我咧開一個笑容,任性得像一個孩子,那笑容有點天下無敵,好像全人類都傷害不到我一樣。

  朝著紫苑那邊望過去,還能看清楚她們在說閒話,但是她們的聲音已經斷斷續續聽不清楚了。

  剛才覺得她們說話聲音大,現在嫌她們說話聲音小。

  我拿起草葉子放在嘴邊上,想了想就試探著吹了起來。聲音七扭八扭很是難聽,於是我把草拿出來,再一次鄭重地思考了一下,放進嘴巴裡,慢慢吹起來。恩,這次聲音差不多了,我玩我的,小莫有點不明所以地看著我。

  從見到流暄以後,我整個人不再像飄蕩在半空中的遊魂一樣,而是慢慢地踏實起來,於是多少變得有點任性,跟孩子一樣,有人慣著就越來越不像話。

  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挺壞的,並且也挺有壞的前途,不管是受到誰的薰陶吧。

  我放下草葉子,看著小莫,「好聽嗎?」

  小莫奇怪地瞄我一眼,「還可以吧!」

  我咳嗽了一聲,「現在要好好吹了!」抿抿嘴唇,站起身,一邊往前走,一邊開始一鼓作氣地吹起來,吹到高興的地方,我還輕巧地在地上轉個圈,然後聲音上揚。讓我等待了好長時間,終於聽見有人開始尖叫。

  然後帶動了很多人尖叫。她們的聲音高昂,這麼遠都聽得這麼清楚,我滿意地點點頭,把草葉子丟在地上。

  她們在喊,「紫苑,你袖子裡怎麼爬出一隻蜈蚣。」

  「啊……蜈蚣……」

  怕多腳爬行動物的女人不再少數。小莫光聽著,臉色都變了,頻頻往身後望。

  我我笑笑,說真的笑容有點深藏不露。吹草這件事跟誰學的,現在的笑容就像誰,我相信,我臉上淡淡的笑容一定挺像流暄,不管是幾年前的他,還是現在的他。

  我回過頭對小莫說:「你去上早課吧,我今天有事就不去了。」

  小莫說:「你要蹺課?」

  蹺課就蹺課吧,我說:「蹺課不會被罰得很慘吧!」

  小莫想了想,「那倒不會,我跟師父幫你請個假就好。」

  我說:「那就拜託你了,千萬幫我編個像樣的理由,別讓我受罰。」

  小莫有點像犯了錯的樣子,小心翼翼地點點頭。

  我拍拍她的肩膀,繼續往前走,小莫沒有跟過來。我想起一件事,小時候看見楚辭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兒就害怕,尤其是他養的毒蟲。

  怎麼讓一隻蟲子聽他的話,這是他研究的專案之一。他控制毒物的水準是最高的,誰也比不過他。但是我看著這些爬蟲,偶爾也壞心眼地想,也許有比他聰明的人,只不過沒有把心思花在這種毒蟲身上,如果那種人稍微研究一下這些東西,說不定能控制一下楚辭的那些蟲子,哪怕只是隨便控制一小下也行,這種事情如果發生,楚辭臉上的表情一定好看極了。

  我把自己定位成那種有潛力的高人,偷了楚辭一隻蜈蚣放地上研究,我趴在樹上,遠遠地看草地上的蜈蚣,觀察了它半天,無論用什麼方法去跟它溝通,它都只是一條蟲。

  我偷蟲子的事,我想楚辭是知道的,他的意見也很明瞭:你偷吧,最好被蟲子咬了,來跟我要解藥。

  後來有一個人,隨便用了一個草葉子就讓蜈蚣遊走了一圈,然後抬頭看我,「控制他的毒蟲不行,你所謂的讓它動一下,不知道這樣算不算?」

  用草葉子吹哨,我早就會了,不過遲遲沒用,因為覺得嚇唬一下楚辭實在不過癮,非要等到重要的關頭再顯露這麼一手,今天忽然之間就用在這上面了。如果紫苑不告訴楚辭的話,這手段,我還可以用好幾遍。

  楚辭,楚辭,我跟這個人怎麼這麼熟啊。

  我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哼歌,歪頭,高興得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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