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軍火皇后 | 上頁 下頁
一九五



  年輕公差一邊挽袖子一邊往茶肆裡賺邊走邊道:「掌櫃的,把後廚收拾出來,將這婦人抬進去。」

  孕婦的丈夫急的滿頭大汗,聞言磕磕巴巴的問:「軍爺會接生?」

  公差白淨的肌膚微微一紅,道:「家兄是個大夫,我多少懂一些岐黃之術。」

  他走到門口,回頭看了宋小舟一眼,說道:「你還不進來?」

  小舟一愣,指著自己的鼻子:「我?」

  「這裡就你一個女的,自然是你為她接生。」

  宋小舟腦袋嗡的一響,接生?哭喪著臉道:「我不專業呀。」

  ***

  宋小舟從後廚鑽出來的時候,頗有些再世為人的感覺。那對小夫妻抱著兒子相擁而泣,場面份外感人,年輕的公差則低眉臊腦的站在一爆一張俊臉羞得通紅,像是剛出鍋的螃蟹。

  這位自稱兄長是位大夫,略通一些岐黃之術的兵爺,其實只是在他幼年時曾經看到過母親生妹妹,就天真的認為生孩子是一件只要脫了褲子使使勁就能成事的事情,穩婆和醫生的作用只是在一旁跟著握握拳頭喊喊號子。好在宋小舟是穿越人士,多少有點生理知識,而那位孕婦又實在是身強體健兼之福大命大,不然的話,可能真的要一屍兩命了。

  孕婦的丈夫千恩萬謝,把那羞澀的錢袋都倒光了,全要塞給他們的救命恩人。

  年輕公差一邊紅著臉推辭,一邊小心的瞄了宋小舟幾眼。宋小舟卻無暇理會他,又耽誤了一整天,禮部的官員要氣的發瘋,正在跳著腳的跟她理論。

  天色已晚,就是再趕也來不及投宿了。年輕公差走過來抱拳道:「幾位,在下告辭了。」

  小舟眉心微微一蹙,問道:「剛才那夥是什麼人?」

  公差道:「是八部山的紅炎教,前陣子在南宛八部山下聚了幾千鄉民造反鬧事,被朝廷大軍打散了,這些是漏網之魚。」

  原來是他們。

  宋小舟是做報紙的,加上為人比較八卦,對天下大事還是很關心的。八部山的紅炎教是個民間的教會,信徒不多,名聲不顯,是以一直也沒被人留意,這一次也不知道他們教了什麼瘋,見南宛和黑蠻人開戰,就趁此機會做起了皇帝夢。聚集了幾千鄉民攻打縣衙,倒也轟轟烈烈的鬧起了聲勢,後來還是李錚的大哥李恪大軍過境時順手除了他們,不想竟有餘孽逃到了這。

  就聽墨差說:「這夥人十分兇殘,一路燒殺搶掠,過往路人全不放過,更沖進了幾處路過的寺廟和道館殺人放火,我們找他們已有一段日子了。」

  這人說完抱拳就走了,連個名姓也沒通報。小舟眉頭皺的越發緊,看著他們逃走的方向正是南宛,不由得感到一陣心慌。

  「今晚必須趕路!如果再這麼耽擱下去,誰也承擔不起!」

  一名五十多歲的禮部長官吹鬍子瞪眼的叫道,小舟眼珠一轉,轉身就跳上了馬車:「對,趕路,今晚就走。我累了,就在馬車裡睡。」

  說罷合上簾子就不再出聲,禮部官員見狀大喜,紛紛上馬,也不顧木軍頭等人唉聲歎氣,催馬就往京城的方向跑。

  ***

  天色已晚,好在月色正好,照下一片白地,倒也不至於睜目如盲。小舟策馬奔馳在官道上,風馳電掣,速度極快,心下暗暗道,也不知道那群禮部官員發現了她沒在馬車上會不會氣的吐血,不過去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宋小舟想,她可能是對孟東平那書呆子動了點心,不過,也只是一點點罷了,這跟當初欣賞李錚的美色,貪慕寂然的氣質沒什麼分別。

  當然,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具體是怎樣的,她不願意想得太深。宋小舟同學雖然有著流氓的夢想和痞子的精神,但歸根到底還是一個可憐的雛兒,上輩子加上這輩子,縱然一直活得像是一輛強悍無比的坦克,但卻實在缺乏將理論付諸實踐的機會。

  眼下她覺得機會來了,畢竟兢兢業業的救了他那麼多回,就算不立馬以身相許吧,起碼也該對她心懷感激。就讓他這麼氣哼哼的走了,她豈不是太吃虧,萬一他要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她更是虧大了。

  三更時分,一片雲彩飄過,月亮瀉出大片皎潔的光來。小舟鼻子一抽勒住馬,目光四掃,沒一會就看到一潭血跡。她下了馬順著血跡往路兩旁的草叢裡摸去,沒走多久就聞到一股強烈的血腥味,她握緊刀把,撥開草叢,一個令人作嘔的場面便出現在眼前。只見三隻土狗正圍著一人大快朵頤,那人的腰腹已經被掏空了,內臟流了一地,手腳被撕裂,一顆頭也被啃去了大半,但還是能看出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眼睛外凸著,嘴張得老大,下巴已經被咬掉了,牙齒落了一地。

  幾隻土狗見了她,怒吼一聲就沖上前來,小舟揮刀就將迎頭的一隻砍翻。土狗這東西最是欺軟怕硬,另外兩隻見狀嗚咽一聲,掉頭便跑。

  知道不是孟東平著了道,小舟暗暗松了口氣,不過這地方野獸太多,她也不敢掉以輕心。眼見天色愈發晚,轉身就想賺就在這時,忽聽一陣腳步聲急促而來,她眉心一蹙便蹲矮身子,透過草叢悄悄地望著,果見有人向這跑來,扒開草叢突然「啊」的叫了一聲,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小舟一愣,站起身來,卻見孟東平臉色發白的坐在地上,直愣愣的瞅著那具碎屍,顯然被嚇得不輕。

  「宋小舟?」

  孟東平乍見到她,也是一驚:「你怎麼會在這?」

  聽到他的聲音,小舟暗暗松了口氣,見他抱著一幅破舊的草甸子,問:「你在幹什麼?」

  「我路過此地見到有人被強人所殺,就想為他們立個墳,讓他入土為安。這才走了一會,怎麼、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小舟撿起那張草甸子蓋在碎屍上,淡淡道:「被土狗咬的。」

  孟東平愣了半晌,深吸了口氣,面露悲戚之色,挽起衣袖就上前為那人收屍,小舟難得的沒和他抬杠,也伸手幫忙。孟東平已經在不遠處挖了個坑,兩人聯手將那倒黴的路人給葬了,孟東平又念了三遍往生咒,這才了事。

  這世道不太平,野獸也兇狠,小舟葬那人時還見他包袱裡放了兩隻糖面人,想是給家中孩子買的。心裡便難得的生了幾分憐憫,孟東平情緒自是更加低落,加上兩人心有芥蒂,是以都默默的在河邊洗手洗臉,也不說話。

  月亮圓圓的一輪掛在天上,雲彩稀疏,星子也是寥落的。此時已是深秋,夜裡陰冷,河水向上透著涼氣,小舟洗手時不小心袖子沾了水,涼絲絲的貼在手臂上,露出一截皓白的腕來。孟東平扭頭看她,見她手腕上有兩道劃痕,想必是剛剛葬那人時被荊棘劃傷的,便從包袱裡拿出一瓶傷藥,遞給她說:「你手受傷了。」

  「哪?」

  「左手,手腕上。」

  小舟看了眼,見傷口細小,連疼的感覺也無,便隨意的拿袖子抹了下,道:「沒事。」

  「你是女孩子,身上的傷也便罷了,這麼顯眼的位置也不注意嗎?」

  孟東平無端端的生氣起來,一把抓過她的手,就為她上藥。小舟拿眼梢悄悄的瞄了他一眼,竟也少有的沒反駁。

  這藥還是在大鷹村時孟東平自己采草藥制的,有一種好聞的清新味。孟東平將藥倒在她的手腕上,用指腹均勻的抹開,涼絲絲的,隨後又從包袱裡取出一截白絹,細緻的裹上。

  本是很小的一處傷口,被他這麼珍而重之的一裹倒像是天大的傷勢一樣。小舟覺得有些彆扭,兩人平日裡鬥嘴不停,此刻不鬥了,反而沒什麼話好說。孟東平想了半天,才緩緩道:「也不知那人姓甚名誰,是哪裡人,他就這麼死了,家裡人連個音訊都不知道。」

  見小舟不說話,孟東平又說:「你怎麼會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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