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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五


  生活,真是一件奇妙的事啊。

  最近這幾天大雨不斷,山路泥濘崎嶇,不要說馬,就算是人也難以行走。小舟幾次旁敲側擊的詢問虎子和憲兵隊的消息,可是卻一無所獲。這些大鷹族人據說也是剛剛從前線回來,一路上沒遇見什麼敵人,只是聽說大東陽那邊有華人軍隊在和起義軍打仗,具體打成什麼樣了他們也不知道。小舟和孟東平悄悄討論了幾次,猜測那些估計是尚野蘇秀行的先頭部隊,看來國內的大反撲就要到了,只要蘇帥出馬,這些黑蠻子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儘管這樣,他們還是被熱情的大鷹族人半脅迫著前往大鷹族的村子。孟東平對此百思不得其解,反復勸說那些看起來樸實善良的南蠻人。可是這些大塊頭脖子一梗,很固執的表示,若是不能好好的招待遠方的客人,是會被天神懲罰的。

  孟東平不明白,宋小舟心裡可明鏡似的,這一次南海子那邊的黑蠻人入境,顯然是得了南蠻人的支持,這些號稱大鷹族的男人這個時候撤出前線,很明顯是臨陣脫逃,如果讓他們兩個說出去,估計大鷹族就要大禍臨頭了。

  於是她旁敲側擊的詢問了這些人返鄉的原因,最後得出一個讓她哭笑不得的答案。

  時候到了,他們要回家收麥子,不然莊稼就要爛在地裡了。

  對此,宋小舟無話可說。如果最終大華的軍隊被這樣一群烏合之眾給打殘了,那只能讓上天已經背棄大華這個民族,她乾脆趕緊找材料製作染髮和隱形眼鏡喬裝胡人更改國籍算了。

  走了足足有三天,大鷹村仍舊在虛無縹緲的崇山峻嶺深處,小舟是雇傭兵出身,當年那也是軍情處野戰訓練的第一人。可是如今還是走的腳破皮腿抽筋,拄著拐棍苟延殘喘的拽著老村長,悲痛欲絕的問道:「村長,還有多遠啊?」

  「不遠了不遠了。」

  老村長憨厚的笑:「再翻過兩個山頭,穿過三片老林子,渡過滿加刺河,再走不到三十裡地,就是俺們的村子了。」

  宋小舟坐在地上,腦袋僵成了漿糊,只覺得眼前這老頭笑的太欠揍了。

  走了足足有五天,總算到了那個該死的大鷹村。

  雖然擁有這麼一個彪悍的名字,可是這地方實際上只有不到兩百戶人家,房子都是石頭和土塊壘起來的,破破爛爛漏風漏雨,隱藏在一片荒蕪林子之間,完全沒有什麼世外桃源的風範,反而像是大軍過境之後留下的荒村,一片蕭條敗落。

  老村長帶著隊伍走進村子,卻沒有一個人出來迎接。他們也不著急,扯開嗓子就開始唱歌,孟東平被嚇的一個踉蹌,險些栽過去。聽到他們的歌聲,村子的地面實然間魔術般的動了起來,不一會,幾個腦袋就從隱藏的地窖裡冒出來,看到村長他們,一個個歡呼的撲上去。

  這一晚,大鷹村的村民們開了個小型的篝火晚會,一群死裡逃生的大老爺們站在火堆旁南腔北調的又唱又跳,就算是心事沉重如宋小舟和孟東平也被他們感染的多喝了幾杯。

  宋小舟的酒量向來不怎麼樣,加上這一段時間多處負傷,身子就更加虛弱了。如今沒了生死的威脅,放開懷抱,幾杯烈酒下肚,竟然就昏昏沉沉的東倒西歪,好客的村長見了忙吩咐人來扶她,幾名早就瞄上這個俊俏小姑娘的壯小夥頓時爭搶了起來,其中一個看起來比較機靈,一把將小舟打橫抱起,大聲喊道:「村長,我送客人回屋睡覺。」

  孟東平見了,心道這還得了?忙不迭的跑過來,老母雞一般的將小舟搶過來,連聲說道:「多謝多謝,不過不用麻煩諸位了,我自己來,自己來。」

  老村長笑呵呵的喝退了幾名不甘心的小夥子,很為老不尊的沖著孟東平眨眼睛,陰陽怪氣的說:「小夥子,要好好對待這姑娘啊,人家出生入死的跟著你逃出來,這份心,可不容易。」

  孟東平還能再說什麼,只得紅著臉不斷的點頭,哼哼哈哈的像個鵪鶉。

  夜裡的風多了一絲清涼,孟東平臉紅紅的,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還是怎麼了。懷裡的小舟睡得很安穩,睡著了的她全沒了平日裡的跋扈和霸道,臉蛋紅撲撲的,睫毛又長又密,一張小嘴鮮紅欲滴,小鼻子也是俏皮可愛。孟東平低著頭,傻乎乎的看著,在心裡暗罵自己是白癡。這樣的長相,為什麼自己以前竟會傻得看不出來她是個女人?其實何止是他,就連南野軍裡那些從軍多年的老油條,又有誰發現這個有點霸道有點倔強有點奸詐有點狡猾且身手不凡的小子其實是個女子了?

  小舟的束胸被用來當紗布包紮傷口了,沒了束縛,胸口就顯得飽滿了起來。隔著薄薄的衣料,緊貼在孟東平的胸膛上,像是兩團火一樣,燙的嚇人。孟東平一步步往安排好的屋子走,越走越快越走越愉快,額角的汗像是水一樣的往下淌。他瞪著眼睛目視前方,嘴裡一遍遍的默念著佛家真言,卻還是覺得心猿意馬心亂如麻。父親屢屢逼著他成親,如今更是給他定了親事,只是不知道,不知道那新娘子,有沒有小宋這麼好看?

  想到這,他突然一跺腳,恨不得死死的扇自己兩個大巴掌。

  孟東平啊孟東平,你口口聲聲要一生侍佛,如今卻敢如此孟浪。小宋一個冰清玉潔的好姑娘,那麼大的錯都原諒了他,如今他竟然趁人之危做這般念想,簡直是禽獸不如。

  他這邊正在艱難萬分的天人交戰,小舟卻好夢正酣,嘴角帶笑,眼角彎彎,喃喃夢癡道:「好多……好多……」

  「什麼好多?」

  孟東平看著她的笑臉,不由得感到一陣酸楚。一個女孩子,孤零零的萬里從軍,還要經歷這樣辛苦的顛沛流離,隱藏在她燦爛的笑臉之後,一定有無數的辛酸和苦難。到底是多少殺戮和掙扎,才能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練出如此高明的身手?也許,只有在這樣宿醉的夢裡,她才能露出這樣放鬆的笑容吧,她夢到了什麼?是久違的親人?溫暖的家?還是家鄉的山水桃花,燈火碧樹?到底是什麼,能讓她這樣開心純淨的靜靜微笑?想必,定是她記憶裡最美好的畫面吧。

  「好多……好多……」

  小舟仍舊在靜靜的笑著,閉著的眼睛彎彎的,好似一彎細細的月牙。孟東平抱著她,也不由自主的微笑起來。暗暗道,就算自己身手笨拙,但是就算拼了命,也要保護著她回到家鄉。

  「哇!」

  沉浸在美夢裡的某人小嘴張成了O型,隨即嘿嘿一笑,道:「好多金子啊!」

  孟東平:……

  夜深人靜,遙遠的南嶺之下仍舊是戰火紛飛,而能決定這場戰役的某些重要人物,此刻還在偏僻的小村莊裡安靜的睡著。

  第13章:山居生活

  孟東平深夜醒來,卻不見了小舟,不由得有些驚慌。這些日子以來,縱然他們之間多有不睦,卻始終形影不離,如今身處異鄉,周圍都是不明底細的敵人,她一個女孩子,可不要出什麼事才好。這樣想著,連忙起了身,披上衣服就出了房門。

  夜已經很深了,篝火晚宴早已散去,狂歡的人們也倦了,相攜著回了各自的家。月亮自東邊的山翹升起,只是銀白的一勾,宛如女子姣好的眉,卻灑下一片白燦燦的光,像是上好的蘇皖薄紗,輕飄飄的蕩漾在林間,連那些石土堆砌的茅屋也顯得靜謐安詳,宛若畫中睡去的田居。

  孟東平將軍服反穿,白色的棉布露在外面,縱然多有破損,卻仍舊不掩清俊之氣。在這樣安靜的夜晚,便是對世事懵懂無知的孟秀才也知道不宜大聲喧嘩了,於是他攏起雙手,小聲的叫著小舟的名字。夜風吹來,將他的聲音吹出好遠,像是一汪淡淡的水汽,在林間來回的回蕩著。夜宿的鳥兒受了驚,在樹上撲棱著翅膀,明亮的眼睛裡閃耀著月色的輝光,像是一顆顆小小的星子。

  村子坐落在一個四面環山的小山坳裡,高高的村幹遮住了半面天空,孟東平手腳並用的爬上了一座小山坡,就聽到嘩嘩的水聲傳入耳內。他順著聲音走去,繞過一片鬱鬱蔥蔥的青藤,就見蜿蜒的石壁之下籠著一面幽靜的湖水,波光粼粼,水波嫋嫋,寥落的星子灑在其中,好似萬千碎裂的琉璃。四面花襯環繞,不知名的野花隨風搖曳,散發著若有若無的幽香,而在這一汪澄碧之中,皮膚雪白柔軟如魚的女子正在靜靜的遊動。

  傻傻的孟秀才一下子就呆住了,只見天光如洗,湖若明鏡,女子的長髮猶如水藻,蜿蜒著遊曳在澄清的湖面上。小舟的雙臂修長纖細,肩頭光滑圓潤,水珠自脖顧間滑下,雪白若羊脂白玉。

  孟東平的腦子很亂,雖然潛意識裡明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愣住了。直到一塊迅如利箭的土塊毫不留情的砸在了他的額頭,他才哎呦一聲轉過身去,面紅耳赤的好像是自己被人占了便宜。

  小丹側過頭來,狹長的眼睛淡淡一瞟,極清淡的斜睨了他一眼,輕哼道:「秀才,你要不要一塊下來?」

  孟秀才羞得連搖頭都不會了,縱然轉過身了,卻還是緊緊的閉著眼睛,面孔紫脹,好像隨時都能爆掉一樣。

  小舟見了他那沒出息的樣子,不由得得意的哼一聲,雙手劃開,就在水中漾起一圈漣漪。

  嘩嘩的水聲不斷的在身後響起,山風很涼爽,帶著南嶺大山裡特有的香氣,一絲絲的吹在孟東平的衣襟上。他的面色漸漸恢復如常,心跳卻仍舊劇烈,眉頭緊皺著,想要離開,卻又擔心自己走後會有其他人前來窺去了這裡的春光,可是不走,卻又擔心待會小舟會嘲笑他。這般天人交戰幾個來回,那水聲卻突然停了,沉默片刻,便有腳步聲一點點的逼近。孟東平背脊一緊,就感覺一個溫熱的呼吸噴在後頸上,小舟向來清冷的聲音裡帶了幾分慣有的譏諷和調侃,清淡的問道:「孟東平,你動了凡心了?不想出家當和尚了?」

  「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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