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女心理師之江湖斷案 | 上頁 下頁
一三六


  蘇小培猛地睜開了眼睛,醒了。

  別離如此突然,失去這麼痛苦。蘇小培摸了摸臉,臉上全是淚。她喘著氣,坐了起來,抱著膝,深呼吸幾口,終於平靜下來。

  今天她答應了冉非澤會好好想想,她沒法不答應,他的眼神那麼真摯,他的聲音這麼動聽,他的話溫暖著她的心。她不可能說得出「不行」這個詞,她甚至費了很大的勁才控制住自己沒有去抱住他。在那一瞬間她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如果他就是程江翌該多好,她多希望他就是程江翌。

  可惜不是。

  她很難過。

  她是得好好考慮,她對他是有感情,她不想傷害他。他說不在乎不害怕,那怎麼可能,她能明白那種對未來懷抱希望的感覺,如果她沒有死回去再回來再死回去,她想她也許也會有一絲可能抱有幻想,幻想她會不會可能,哪怕只有一點可能能與他在一起。但她現在知道這種可能性是不存在的。

  而這種感覺,他不會理解,因為他沒有像她現在這樣正在經歷。她在這個世界就會常常想到媽媽,想到她若是發現她失蹤了,不在了,不知道能到哪裡去尋找她,她就很難過很痛苦,只是她知道她會回去,所以她還能期待那個未來。

  可是冉非澤,她怎麼敢期待?他們沒有未來。

  蘇小培的眼淚再度滑出眼眶。他們沒有未來,她現在想到就會痛苦,她怎麼敢答應。她沒辦法想像如果他們真的在一起,越陷越深,然後她突然回去了,他該怎麼辦?他甚至不知道那個遙遠的東方,她的家鄉,究竟是在哪裡。他會想去找她吧?可他到哪裡找?他會奇怪再遠的地方又如何,為什麼她就不願帶他回去呢?他會被她的拋棄所傷害。

  她在另一個世界同樣也會擔心,會害怕,會心疼他——就如同,現在這般。

  蘇小培把被子拉起來蓋著自己,把自己悶在裡面,憋著偷偷哭。不敢發出聲音,卻喘不上氣,時不時得抽泣著深呼吸一下。

  外屋裡,冉非澤躺在床板上,胳膊枕在腦袋下面。他望著窗外的月光,靜靜聽著蘇小培的悶哭聲。他很心疼,他想她一定是被他逼哭了,可憐的姑娘,她身上有許多謎團,依她凡事講求條理事事解釋明白的作派,怎麼可能鬧不清自己被擄發生了何事,怎麼可能都記不得了。若依他以往,怕是會想躲得麻煩遠遠的,可是他就是躲不開她,上回沒躲開,他陷進去了,這回他更不想躲了,越陷越深。

  這就是緣分吧,他想。緣分到了,根本不可能讓他躲開。他喜歡她的與眾不同,喜歡她能容納任何奇事的大度,喜歡她明亮的眼睛,喜歡她的笑容,喜歡她的正經嚴肅,喜歡她認真對待他的樣子。

  是的,他明白,她很認真的在對他,所以她拒絕他。她說她一定會走,她說不可能與他在一起。可是他真的不太明白,為什麼不能在一起呢?她的家鄉再遠,他也是願意陪她回去的。她為什麼說一定會別離?他想與她在一起啊,他才不要別離。他就是想與她在一起,只要她答應,只要她在他身邊,他想他能慢慢說服她,再大的困難他們都能一起面對,用不著別離,有什麼難題讓他來扛,他會解決的。

  嗯,他是男人嘛,她接受他,答應嫁他,把所有的問題交給他,這便好了。

  「小培。」他把她的名字含在嘴裡。真好聽啊,怎麼這麼普通這麼沒有文氣的名字能這般好聽呢。

  「小培。」他輕輕地念叨著,聽著她的哭聲慢慢小了,只小小聲抽泣。「別哭了,我的姑娘。」他在心裡說。

  等了好一會,她真的不哭了。

  小培蜷在床上,抱著被子慢慢睡了過去,她想她會想到辦法慢慢與他說明白,她會說服他的。

  隔著一面牆,冉非澤也慢慢睡著了。他把手臂放了下來,手掌擱在胸口,「小培。」他念著這名字,覺得他家准岳父大人真是會起名字啊。小培,真好聽呢。

  第二天,蘇小培眼睛腫腫地起床,鏡子照得不清,但她覺得眼眶有些痛,想也能想到自己的臉怎麼了。她嗷嗷慘呼,捂著眼睛真不想出去。磨蹭半天,用濕毛巾捂了很久眼睛,冉非澤三請四催她才開了門。

  冉非澤一臉笑意,好像看不到她的模樣,只獻寶似地嚷:「快來,我煮的粥,這回定是好味道,保你吃了就想嫁我了。」他很有精神,精神得好像陽光都灑進了這屋子裡。

  蘇小培看著他,忍不住笑了。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男人呢?真可惜,不是她的男人。她咬咬唇,努力也擺出精神的樣子來,道聲「早」。走到桌邊一看,今日的粥熬得還真是不錯,饅頭小菜長得也甚是可口。

  蘇小培坐下來,喝粥吃菜,冉非澤一直認真看她,看她吃下去後表情似是真覺得味道不錯,不禁彎了眼睛笑。那得意的樣子惹得蘇小培白他一眼,他又笑,目光熱燙,蘇小培被他看得紅了臉,忙低頭喝粥。

  所幸冉非澤笑完了自己也吃飯去,沒說什麼讓她窘迫的話來。蘇小培吃幾口,忍不住悄悄抬眼偷看他,看了一眼飛快躲開,生怕被他發現。過一會忍不住又偷看,卻看到他也偷看她,兩人目光一碰,她忙假意伸手拿饅頭,可他動作更快,嗖的一下把饅頭從盤裡搶了,她一愣,想瞪他卻又有些不好意思,轉手想拿另一個,他卻把自己拿的那饅頭掰了一半塞她手裡。

  「分著吃比較香。」他說。

  她拿著那半個饅頭轉頭看他,他挑挑眉,把自己那半個饅頭塞嘴裡,嘟囔著:「香死了,好吃。」

  蘇小培有些想笑,又不想笑給他看,把饅頭也塞自己嘴裡,一口一口咬著。還真是,很香很好吃啊。之後他又掰了半個給她,再掰了半個給她,接著再半個,她不知不覺,竟然全吃了。

  最後她撐到了,抱著肚子好難過。他橫眉豎眼訓她:「你傻啊,給你吃你就塞,吃不下要說嘛,我一不小心掰得太高興了些,你也不能吃壞了肚子嚇唬我對不對?」巴拉巴拉巴拉,說了好大一堆話。

  蘇小培有氣無力:「我要死了,不是撐死的,是被你念叨死的。」

  冉非澤抿緊嘴,轉過身不理她,一邊幹別的一邊繼續念叨什麼他是爺們,是漢子,居然誣陷他愛念叨,委實太欺負他了。他愛念叨嗎?才不呢。他就是多疼了她一些,看看別人這般他會說嗎?他才不會。就是因為她是她他才喜歡多說幾句話的,平日時他可是言簡意賅的做派。

  「壯士。」

  「做甚?」

  「閉嘴。」

  「……」

  這下屋裡終於安靜了。

  窗戶開著,外頭有小鳥的叫聲,今日天氣好,小涼風吹著頗是舒服,蘇小培本來只是抱著肚子躺一躺休息會,結果躺著躺著一會便睡著了。冉非澤停下了手上的活,走過來看了看她,替她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拉過被子將她蓋好。蘇小培動了動,又睡過去了。

  冉非澤坐在床邊靜靜看了她一會,聽得她呼吸輕淺,睡得頗沉。她的皮膚很白,唇瓣粉嫩。他看著,心跳得有些快了。他彎下腰來,臉離著她的臉很近,就像昨日那般。

  「小培。」他很小聲很小聲地喚她。

  她沒醒。他彎了嘴角,側了頭,輕輕將唇貼在了她的唇上。

  柔軟又甜美。

  他抬起頭,心狂跳,他想應該要再親一下,可又怕擾醒她,可是好想再親一下,還是親吧。他低了頭,悄悄再吻住她的唇瓣,正猶豫要不要更進一步,忽然外屋有人「啊」的一聲大叫,並帶著絆倒雜物的聲響,劈哩啪啦。

  冉非澤猛地坐起轉頭,看到婁立冬捂著眼睛嗷嗷叫:「我是看著窗戶沒關才進來的。」

  冉非澤再轉頭,看到蘇小培已被驚醒了,正茫然睜著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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