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吟(74)_夜幽夢

七四

　　沈瀲月撓撓後腦勺，這是他們的家務事，他也不好插手，不過，至少先把展念清那女人給救出來。可他才向那方向跨出兩步，就被蕭奇察覺。蕭奇很快奪回念清的控制權，狠狠道，「不准再靠近！」嚴厲的警告。

　　「噝」地倒吸一口涼氣，念清的眉頭都痛成一團，手上被蕭奇禁錮得滿是淤青和紅痕。剛才那一扔又撞到桌子的棱角上，她的後背肯定擦出血了。真是的，她究竟招誰惹誰了啊！

　　「大哥果然很想殺我。」蕭銘稀語氣篤定，直直望向蕭奇。「既然如此，銘稀和你打一場就是，何苦抓著念清？」

　　「心疼了？」蕭奇嘲笑，「銘稀，一年不見，你倒是學會憐香惜玉了。不過，展念清是我能安全離開這裡的護身符，我怎麼可能放了她？」

　　「我也勸你放開手中那個女人比較好。」沈瀲月聳肩，態度有些愛理不理的。完全放鬆的架勢，再加上一切好商量的口氣。他說完話，還友好地笑了笑，然後飛快掠身而去，動作不算很快，但他手中藥物的傳播速度卻是不可估量。

　　蕭奇臉色一變，急忙放開念清，急速後退。「那是什麼？」

　　沈瀲月接過念清後掏出一顆藥丸塞進她嘴裡，然後對蕭奇笑笑，說話的語氣仿佛在談論今天的天氣。「要不了人命的東西，只是會讓你有點難受，然後動用武力的時候也有點困難。」支著下顎想了一會兒，瀲月又笑嘻嘻地添上一句。「總體來說，那東西對人體健康很有好處。」

　　誰在問健康不健康的問題啊！蕭銘稀看到這個浪蕩子又開始頭痛，你撒藥就撒藥，可你這一撒，波及的人可不僅僅是蕭奇！「沈瀲月，你把解藥給我。」

　　「啊？我覺得沒這個必要啊！」沈瀲月嘴角吊著壞壞的笑容。「蕭二少剛剛不才說過要和令兄打上一場嗎？兩個人都中我的藥，這樣打起來才公平啊。」

　　蕭銘稀半眯著眼，盯住沈瀲月看了老半天，然後點頭。「沈瀲月，我記住了。」

　　「不客氣。」厚臉皮的回答。

　　念清幾乎是被沈瀲月給抗在肩上的，姿勢極其不舒服。她忍了又忍，終究還是忍不住。「瀲月，你先解開我的穴道好不好？」

　　「不好。」拒絕很乾脆，「現在解了你的穴道，你馬上就會去幫蕭銘稀。展念清，我辛辛苦苦把你救出來，可不是想讓你再陷進去的。」

　　在他們談話的時候，蕭奇已經趁此機會攻向蕭銘稀，動作明顯沒有之前流暢，可速度還是很值得稱讚的。蕭銘稀翻騰起身，從他上空掠過，只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就已經氣喘吁吁，恐怕待會兒情況會更糟。不能動用內力的情況下，他甚至連最擅長的樂聲攻擊都做不到。

　　做了他十八年的弟弟，蕭銘稀很清楚他這位大哥的武功底子。若處於雙方都沒有內力的情況下，那麼，他蕭銘稀輸的可能性會很大。說到底，男女的身體狀況還是不一樣的。

　　唉，本來不想家醜外揚。更何況他這位大哥現在是沈蒼瀾身邊的人，若是可以不動他的話實在不想動。畢竟，他向來不喜歡惹上皇室。悠悠站起身，他身後不遠處就是沈瀲月他們，蕭銘稀往後一望，厲聲道，「來人！」

　　蕭奇的臉色很不好看，「抓住我的話你想怎樣和蒼瀾殿下交代？」

　　他這位高傲的哥哥啊，曾經是多麼討厭卑躬屈膝，可他卻把他逼到這般田地，一口一個殿下，已經完全成了皇室的走狗。蕭銘稀低低歎息，「比起被你殺，我寧可得罪沈蒼瀾，保護好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哦？你這話的意思是說你的武功其實不如我？十餘年來蕭家最受期待的大天才？」

　　蕭銘稀淡淡望著他，「隨你怎麼說。」

　　忽然之間，念清大喊一聲，「銘稀，小心！」

　　可惜說話的速度趕不上蕭奇的動作，他嘴角已經溢出鮮血，恐怕是強行運功的結果。一掌向蕭銘稀胸前抓去，那動作像是要把人的心臟給活生生抓出來。

　　蕭銘稀臉色劇變，急忙後退。

　　越來越多的人已經被蕭二少那一聲「來人」給叫喚過來，都聚集在客廳外頭。

　　可在雙方速度的對比下，無論如何蕭銘稀也躲不開這一掌。就在他閉上眼認命的時候，身上一輕，感覺到自己被融到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哎呦。」一聲，可惜念清連動都不能動，只能疼得齜牙咧嘴的。扔就扔嘛，瀲月那混蛋幹嗎扔這麼重？抬眸望去，沈瀲月懷中正攬著蕭銘稀，險險躲開。只可惜，雖然躲開了這致命一擊，蕭銘稀胸前的衣服卻已經遭殃。

　　正是因為這個「只可惜」，在場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念清怔怔盯住蕭銘稀已經暴露的，包裹胸部的白布條。許久，她低歎，「完蛋了。」

　　沈瀲月第一次發覺男人的身體骨骼也能像女人一樣纖細，當然，這不足以令他察覺到什麼，可是手上軟軟的觸感若還是沒令他明白，那他沈瀲月這麼多年在花叢中真是白混了。

　　盯著看，一捏。沈瀲月神情有些呆滯，這是胸部？女人？

　　在場沒有人說話。即使是蕭奇，也已經目瞪口呆地盯在他這個「弟弟」臉上，神色複雜。

　　蕭銘稀目光冷冷的，掙脫開沈瀲月的懷抱，身姿挺拔。

　　「你是女人？」蕭奇低聲問道。

　　「我以為你應該不是瞎子。」

　　蕭奇死死盯在蕭銘稀臉上，然後仰天大笑，「哈哈，真是笑話，聲名顯赫的蕭二少竟然是個女人？哈哈，我蕭奇這十多年來竟然一直都在輸給一個女人？」

　　「二，二少。」身後的下人諾諾開口，「需要抓住他嗎？」

　　蕭銘稀瞥他一眼，然後垂下眸。「不用，讓他走。」

　　蕭奇一怔，又盯住他，「你讓我走？你不滅口？」

　　蕭銘稀冷峻地掃他一眼，「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快點滾。」

　　目送蕭奇跨步走出，念清依舊是一動不能動地靠在地上，視線一個一個掃過去，仔細觀察他們的神情變化，她緩緩歎氣。不愧是銘稀，果然高招。在這種狀況下依然選擇最有利的解決辦法。他今天若是在這裡下令殺了蕭奇，那麼其他屬下恐怕都會擔憂自己終將有一天會被滅口，蕭家的人心也會越來越渙散。看來，銘稀優先選擇顧全大局。

　　「都下去吧。」蕭銘稀開口，說完話便先行離開。

　　其他人也漸漸離開這個前院，沈瀲月還呆呆站著，呆呆望著蕭銘稀離開的方向，又低頭掃一眼自己的手。怔愣許久，他轉頭問道，「念清，我是不是碰到不該碰的地方了？」

　　唉，真是讓人無語。念清皮笑肉不笑，「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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