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九重吟 | 上頁 下頁 |
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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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條斯理地喝口茶,念清抬眸,淺笑,「看夠了嗎?」聲音不輕不重。可那義椎仍是一言不發,但目光微有收斂。 稍稍揚眉,念清將茶杯放在一旁,「聽說你只想做我的貼身護衛?能給一個理由嗎?」 沉默片刻,義椎終於開口,他的聲音相當沙啞,恐怕是喉嚨受過損傷。「理由的話要多少有多少,只是騙人的話你確定要聽嗎?」 「義椎,你失禮了。」秋風望了眼念清的那張看不出喜怒的臉,好意提醒,「我跟你說過的,要尊稱一聲老闆才對。」 「不礙事的。」念清揮揮手阻止秋風,朝義椎一笑。「既然如此,我也不需要你的理由了。稱呼的事情我也無所謂,我不是那麼講究細節的人。」念清單手撐在茶几上,順勢托腮,上下打量義椎。氣氛有些怪異,秋風也猜不出自己這位老闆究竟在想什麼。撇撇嘴,念清的聲音突兀響起。「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義椎抿唇,目光盯在念清臉上,專注卻不無禮。他搖搖頭,然後又點頭。上前兩步走到念清跟前,呼出的氣息隱約有些熟悉,念清看著他伸手遞出一張紙。「這是我的身家來歷,我都寫上面了。如果你擔心懷疑我的話,可以根據這個去調查。」 念清接過那張紙,根本連看都沒看,便將其利落地撕成碎片,似笑非笑。「我不需要看。」眼皮微微下闔,情緒莫測。「如果你能騙我,那這也可以是偽造的。我相信秋風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的眼光,我敢用你就自然不怕你騙我,這點膽量我展念清還是有的。」 「是的,我需要忠誠的屬下,同時屬下的能力我也很看重。你只需要證明你的能力就行,至於忠誠那一方面我心裡有底。」輕柔地打了個哈欠,念清繼續道,「好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我只想知道,你是否接受我這個貼身護衛。」 念清眨眼,嘴角微微勾起,她瞥了秋風一眼,又望向義椎。「聽秋風說,你武功很厲害?」頓了頓,卻沒有得到回應,念清好脾氣地笑笑,「夕樓需要人才,我也需要人才。只要你有足夠的實力我自然不會拒絕。」根據秋風的彙報她已經大致瞭解眼前這人的能耐,緩緩站起身,念清笑眯眯地走到義椎身旁,輕輕拍他的肩膀,卻發現自己的碰觸使他微微一僵。「也好,我正缺個護衛,那麼,從今天開始,你義椎就是我的貼身護衛。」 義椎稍稍閉會兒眼,很快睜開,眸中精光畢射,「是。」 「不用這麼嚴肅拘謹。」念清懶懶笑道,「其實我是個很隨和的人,你照自己的節奏做事就行。」 義椎點頭。 「不過我還要說一件事。義椎,其實我對你的來歷還是很懷疑,即使能把你的一切都調查到手,也有可能是作假。事實並不代表真實。我不想隱瞞自己的懷疑,所以在這裡告訴你。」念清不甚在意地伸個懶腰,半開的眼中倏然閃過一抹淩厲。「可是,因為惜材我還是想要用你。但我要說一句,秋風。」 聽到叫喚,秋風站直應聲,「在。」 「在這段時間若我真遭遇什麼不測,那所有的責任全在義椎身上,倘若我不幸身亡,那麼夕樓要追殺的兇手就是義椎。」念清聲音振振。 秋風睜大眼,明顯想問為什麼,可終究咽下去,點頭。「是。」 念清慢吞吞轉身盯住義椎。「也許你會覺得不公平,可是,我在不瞭解你的情況下任用你,我自己也擔了風險,這風險甚至包括我的性命。義椎,若你對我心懷不軌,那夕樓追殺是理所當然。可若你一片赤誠,但我仍被別人害了,這也說明你的能力不足,我這裡不需要無能的人。」頓了一頓,「你對我的要求可有什麼不滿?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義椎的目光再次盯在念清臉上,就像剛進門時那樣一瞬不瞬地盯住。「我既說了要做你的貼身護衛就沒想過退縮。更何況你的要求很合理。」他的目光突然複雜起來。「反正,時間會證明一切,我也不急。」 「好。」念清甜甜一笑,「我等著看你的表現。」 秋風向自己介紹義椎的時候曾說過,這人動作快得幾乎讓人看不到。一聽到這句話,念清的第一反應就是玄颯的九重劍訣。心裡不著邊際地想東想西,閉上眼,「砰砰」全是自己心跳的聲音。還沒有見面,甚至連是不是那個人都沒確定,念清就已經開始緊張了。悠閒的神態全是偽裝,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這樣依然微寒的氣候裡,她的手心已經拽出熱汗。 可是,等到真正見了面,她發覺這個人不是玄颯,絕對不是。那個人無論再怎麼偽裝,念清也相信自己能夠認出來。雖然義椎身上的確有熟悉的感覺,但是絕不是玄颯,絕不是那個人。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複雜到難以言語。慶倖有之,失落亦有之。 可是,自己究竟在慶倖什麼呢?慶倖不用逼迫自己殺他?還是慶倖不用面對如此強悍的敵手?念清垂下眸,惆悵慢慢彌漫在心頭,失落的又是什麼呢? 可是,玄颯,你知道嗎?其實一點也不想遇見你,一直害怕見面以後自己就不再是展念清了,所以,相見不如不見。 義椎是個很能幹的屬下,在這幾日的相處下,他事事安排妥當,無論是露宿野外抑或命他守夜,義椎都不曾抱怨過一句。念清領沈蒼瀾去雲家的路上,一直有意無意地在觀察他,大部分問題都是行途中無可避免的,但有些意外卻是念清刻意設計的。自己也說不明是什麼原因,並非不信任義椎,但看到他總萌生一股熟悉感。連看幾日,念清終究沒有發現什麼不妥之處。義椎不像自己任何一個老朋友。雖然彆扭的感覺依然存在,但念清還是忽略過去。 晚上睡在火堆旁時,念清僅是閉眼休憩,可時間一久,意識也漸漸模糊,待念清醒來的時候沈蒼瀾已經睡著,身旁響蕩著「劈裡啪啦」的柴火聲,明黃的火焰燃燒在眼前。 念清眯了眯眼,抬頭就看見義椎抱劍坐在一旁。注意到她的視線,義椎微微側過眼,可只瞥了她一眼就又將目光掉轉開去。 念清托住腦袋,她若有所思地盯住義椎,「你不睡嗎?」 「我在守夜。」 「我今天沒有命你守夜啊?」念清抱住自己的膝蓋,等了很久也不見義椎回答,她眉頭微攏,「真是的,沒見過你這麼大牌的屬下。」 義椎似乎閉了閉眼,明明沒有看見,念清卻感覺到他閉眼了。「老闆的安危必須放在第一位。」聲音很低沉,仿佛是在壓抑。 真是會說話,先不論義椎的反應足夠敏捷,即使是她展念清察覺到危險也是會驚醒的,呵呵,看來自己這屬下不太擅長說謊呢。念清全身抱成一團,她將腦袋擱在膝蓋上,靜靜打量義椎的側臉,義椎被她的目光盯得很不自在,但一句話也沒說,仍然抱劍而坐。 「義椎,你今天幾歲了?」念清忽然出聲,望著義椎略帶疑惑的視線,念清笑了笑。「我在想,你這年紀應該到成親的年齡了吧?家中有妻室嗎?」 義椎身形明顯一僵。他垂下眼眸,緩緩搖頭。 「為什麼不成親呢?」 「她不愛我。」這次義椎回答得倒是很快,「我唯一想娶的那個人並不愛我。」他沉默一陣,柔和的氣息在時間中醞釀開來,然後如酒香般散在四周,彌漫繚繞。「所以我想通了,若是我的放手能換來她的幸福,那我選擇放手,況且,現在的我已經配不上她,我只要她幸福就好。」 念清怔怔地望著他,爾後柔柔一笑,「想不到義椎還是個好男人呢。」眨眨眼,念清恢復了俏皮的態度,繼續道,「她是個怎樣的人?」 義椎抿唇,搖頭表示不想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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