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吟(24)_夜幽夢

二四

　　但是，在客棧遇到展念清的時候，那個美得足以魅惑眾生的女人，卻也讓她第一次懷疑自己，活著，是不是應該像那樣才對？展念清總會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去羡慕去嚮往。

　　唉，蕭銘稀在心底歎息，她再強悍，可面對展念清這種類型的人，都會產生一種無力感。一看到她，自己的滿腔勇氣就會偃旗息鼓。

　　「放心，我不會再對你們下手了。」蕭銘稀重重地歎氣，「已經沒有必要了。」

　　蕭謙應該已經肯定那次暗殺是蕭銘稀下的手了，可惜又不敢直接和她作對。但是，司徒嶺中毒的事，若被司徒家的老頭知道，再加上蕭奇和蕭謙添油加醋的描述，那麼，那老頭是真的會把矛頭直指蕭銘稀的。到時候，麻煩就大了。

　　唉，這下子，也真沒時間玩什麼小把戲了，先下手為強。蕭銘稀的瞳孔中閃過冷酷的光芒，這種時候，也沒有多餘的親情可以顧念了。

　　水淼在第二天就醒轉了，眉頭皺成一團。他困難地睜開雙眼，一隻手撐在床上，一隻手撫著自己的額頭，道：「怎麼回事？一點力氣也沒有……」

　　展念清坐在他的床沿，蹺著二郎腿，邊嗑瓜子邊點頭，道：「沒有力氣是正常的，難不成你還指望一醒來就能上山打老虎？哼，你還是歇歇吧。」

　　「念清？」水淼的眉頭還是皺得緊緊的，聲音有些模糊。

　　「不錯不錯，你還認得我，說明記憶還沒有錯亂。」展念清隨手打了個響指，再舉起三個指頭在他眼前晃啊晃，「這個是幾？」

　　「我的腦子很正常。」看著展念清一本正經的樣子，水淼哭笑不得，「被刺客襲擊的事也還記得，後來都解決了？你應該沒受傷吧？」說罷，水淼又打量了一下展念清。

　　展念清回他一個飽滿的笑容，道：「沒事。」

　　「念清，我都已經出手醫治了，病人的腦子怎麼會出問題？你那是侮辱我的醫術。」瀲月不服地嚷嚷，「你不是說，這傢伙醒來後，跟他打聲招呼就和我們走嗎？現在這傢伙已經醒了，是不是可以出發了？」

　　水淼混混沌沌地醒來，才意識到屋子裡還有其他人，一眼望去，看見一個美到妖異的男子以及在客棧曾遇到的那個男人。水淼無暇多想這兩人如何會在這裡，最先意識到的是瀲月的那番話。他的目光絞住展念清的瞳孔，厲聲問道：「怎麼回事？你要去哪裡？」聲音還有些病後虛弱的沙啞。

　　展念清抿唇沉默了半晌，她抬眸望了水淼一眼，然後轉向玄颯二人，歉意地微笑，道：「能不能再給我半個時辰，我想和水淼單獨談談。」

　　玄颯輕啜一口香茶，然後站起身直直往外走去，走到屋門的時候，才稍稍頓了頓，道：「長話短說，不要浪費時間。」瀲月自然也跟在他身後走了出去。

　　待屋門關上，展念清又面向水淼，頗為忐忑地絞了絞她的手指，然後抬頭，道：「水淼，我接下來會跟著玄颯去碎石山逛逛，你就先去和朝陽他們會合吧。」

　　水淼冷冷地望著她，道：「碎石山？念清，你是知道那裡有多危險的，你去幹嗎？怎麼，那個玄颯是碎石山上的人？」

　　展念清沉默，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她思來想去，終是轉開話題，道：「皎南珠我們也不必找了，暗殺的事情也不會再發生，都已經解決了。總之，你們先去荻桑的首都--靈天城。時間一到，我就會過去，賀壽的日子我還是記得的。」

　　水淼面無表情地聽著展念清的話，越聽她多說一句，他的眸子便越是冷上一分，冷冷地道：「說完了嗎？」

　　展念清閉上嘴，悶聲咕噥一句：「說完了。」

　　水淼直直地注視著她，那雙如夜色一般的眸子藏了許多許多的情愫，拼命地想隱藏，拼命地想壓下去，可那種感情終歸還是在水淼眼中慢慢彌漫開來。他垂下眼低下頭，修長的手指扣在白色的被子上，似乎在壓抑什麼。

　　展念清擔心這是中毒的後遺症，身子稍稍前探，手撫在水淼的肩膀上，關心地問道：「怎麼了？」

　　水淼身子一僵，那只手握緊成拳。終於，出手如電，他將展念清一把拉進懷中，緊緊扣住她的身體，低頭便覆上唇去，冰冷的，卻是輕柔的觸感。他先是小心翼翼地試探，展念清卻立刻有所反應，急忙後退。可水淼一把按住她的肩，使勁箍住她的纖腰，動作漸漸狂亂起來。

　　這一吻，水淼已經想了很久很久。

　　第八章笑許諾言情初生

　　「颯颯死了的話，我不就成寡婦了？！」展念清突然大嚷。

　　展念清的頭腦在瞬間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什麼也記不起，只有唇上那一片柔軟，酥酥麻麻的。貼住她的那具身體越來越炙熱，水淼的手正用力地扣住展念清的後腦勺，唇密密地吻上去，意亂情迷，在不知不覺中，唇舌就已經糾纏在一起。

　　展念清眼前迷迷濛濛，仿佛置身在一片雲海之中，只想軟軟地睡倒。她如薄扇的睫毛輕輕一顫，睜開眼時，眼中佈滿了氤氳霧氣。她把手伸到自己的腦後，然後緩緩拉開水淼的手，緩慢卻堅決。

　　「停下。」對上水淼的眼，展念清一字一頓。

　　水淼一怔，然後將展念清的雙手反扣在她身後，身子繼續前傾，再次吻上去。

　　「不要。」

　　展念清敏捷地側開頭，聲音平靜無波，道：「如果你繼續的話，那我以後就真的不再見你了。」

　　水淼身子一僵，鬆開自己的手，目光複雜。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低下頭，沉默片刻，聲音沙啞地開口，道：「你可以走了。」

　　「隨你去什麼地方，到時候別忘了賀壽的事兒就行。」

　　「……我知道了。」展念清低低一歎。她站起身，似乎想說什麼，可終究只是望了水淼一眼，嘴唇動了動，說出口的卻是，「好好休息，別太勉強了。那麼，到時候再見。」

　　然後，門被重重地關上。

　　門一關，室內一片冷清。

　　水淼緩緩閉上雙眼，手指深深插入髮絲之中，喃喃道：「我到底在幹什麼……」又到底想做什麼，甚至，自己當時又為什麼要冒充火焱來蕭家呢？身子往後一躺，他直接仰倒在床上，伸手輕輕觸摸嘴唇，剛才的觸覺還停留在唇上，溫溫軟軟的，全是展念清的氣息和味道。水淼半睜黑眸，「原來是這種感覺……」

　　當日，展念清便與玄颯、瀲月一起離開了蕭家，神不知鬼不覺。

　　水淼也在同一天跟蕭銘稀辭行，前去靈天城和展朝陽一行人會合。

　　從頭至尾，蕭銘稀都沒有要求瀲月替司徒嶺解毒。在瀲月他們離開以後，蕭謙自然是急壞了，蕭銘稀不動聲色，下令讓蕭奇到司徒家跑一趟，給司徒家老爺捎個信兒。

　　當然，這只是表面工作。蕭奇雖然總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兒，可還是心存疑慮地去執行任務。然而，蕭奇前腳跨出蕭家，蕭銘稀就在暗地裡派出殺手，讓殺手在途中處理掉蕭奇。將蕭奇調離蕭家，蕭謙一人絕非她的對手。蕭銘稀便趁此機會將蕭謙和蕭落英除去，最後，將尚在昏迷中的司徒嶺也一併解決。

　　蕭銘稀記得那時蕭謙倒在血泊之中，雙目不甘心地瞪大，氣喘吁吁地道：「銘稀，你果真……六親不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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