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九重鳳闕 | 上頁 下頁 |
二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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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竭力撫平自己的心緒,等著車邊的內監掀開簾子,然後躬身走了出來。 外面的天氣正好,一碧如洗的天空上連一絲的雲朵都看不見,太陽明亮而溫暖,晨風吹來,讓人心曠神怡,正是秋高氣爽的好時節。 面前就是巍峨佇立的盤龍門,朱紅色的宮門上,黃銅瑞獸的雕飾閃爍著金色的光芒。在兩側綿延不斷的宮牆襯托之下顯得高聳入雲。越過宮牆,隱隱可見裡面的飛簷斗拱,氣宇輝煌,朱紅色的琉璃瓦在陽光之下發出粼粼的金光,昭顯著天家的富貴奢華。 我看向周圍,這一次與我共同選中的女孩子都已經從馬車裡面出來了。 也許是因為知道太后性情純簡,不好奢靡,幾個人的裝容都是素淨淡雅,卻遮掩不住明麗清新的氣質。 我依稀認得出其中的幾個面孔,母親帶我走動各家探親訪友的時候,見過幾面。 其中與我最相熟的是左邊緊挨著的女子,她生得嬌俏動人,白玉凝脂般的鼻子,微微上翹的櫻桃紅唇,一身秋香色如意雲紋的緞裳裁減得纖長合體,頭上綰著一支桃形碧玉簪,簪首垂下長短相間的兩滴珍珠流蘇,給素淡的容妝增添了幾分華麗風致。她是榮祿大夫劉泉劉大人的孫女劉雪娥,與我同齡。 看到我在看她,她向我婉然一笑。我也對著她笑了笑,心中的緊張稍減。 隨後,內監領著我們走進宮門,步入乾清宮。 殿中重重掩映的鮫綃帳幔上鑲嵌著圓潤明亮的珠玉,散發出瑩瑩的光彩,映得周圍光影迷離如煙,一陣細風吹過,帳簾輕動,珠玉相撞,殿中滿是清脆悅耳的響動。 我們行走在一片珠光玉潤之中,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影子倒映在白玉雕磚的地面上,似乎比倒映在水中還要清晰動人。 走過重重幔帳,然後我們就看見了端坐在書案之後的她。 在聽說過她的故事之後,我就曾經幻想過她的美麗,等真的見到了她,才恍然驚覺,那樣的美麗,是根本無法幻想的。 她正微伏在書案之上查看著一卷文書,一頭柔順的烏髮綰成樣式簡單的如意髻,用一根玉簪別住,幾絲秀髮慵懶地散亂在額頭上,掩映著明眸的清輝。 她只一身素色衣著,卻讓人眼中閃爍起萬種絢麗。 聽到內監的那一聲通稟,她抬起頭來,輕笑著問道:「這就到了。」 隔著遙遙的距離,我隱約看到她如水般的清眸之中帶著淡淡的疲倦,恍如雲霧繚繞在碧水潭上,也許是今天的政事太過於辛苦了吧。 然後她從書案之後徐徐站起,就是這一站之間,就已經風華絕代。 她應該已經三十幾歲了吧,可是為什麼看起來卻好像是二十幾歲一樣清新動人,難道是歲月也不忍心在那張絕世的容顏上留下痕跡? 我禁不住驚歎,難怪說成帝對她寵愛殊絕,從無褪色。如果是這樣的女子,我同樣身為女兒身尚且不免心動,何況男子呢? 我隨同眾人的身影一起跪倒在地上,低伏的視線裡只見到她如雲的裙裾向我們走來。 「不必多禮了,平身吧。」她的聲音像是珠玉般清冽,帶著絲絲的倦意,卻又有一種格外的韻味。 我們低頭謝恩,然後平身而起。 她已經走到我們近前了,沒有人敢逼視她的容顏,我們緊張地低下頭去。 我看到她纖細修長的身影經過我們面前,然後在雪娥的面前停了一下,用柔和的聲音問道:「你就是劉泉的孫女吧?」語氣裡面帶著隱約的懷念。 雪娥的臉上現出驚喜的神色,連忙躬身行禮道:「家祖劉泉,蒙太后記掛了。」 「嗯。」太后淡淡地應了一聲。 我知道劉泉大人的女兒,雪娥的小姑姑,就是景帝的生母,當年她是與太后差不多同時承寵受封的,據說兩人相交甚篤,而且天統之亂的時候,還是劉大人暗中藏匿太后,救了太后的性命。 也難怪此時太后第一個問起的人就是她。 此後,太后又問了我們幾句家常,就命令我們告退了。 被內監引領著,我們到了居住的地方,是距離采薇宮不遠處的宣合宮。 這裡其實也是宮妃才有資格居住的宮室,但是如今皇上尚且沒有後妃,所有的宮室都空閒著,就打掃出來供我們這些女官暫住了。 太后她依然居住在采薇宮之中,雖然朝臣和皇上都多次勸說她搬去更加富麗堂皇的慈甯宮或者鳳儀宮。但是太后卻拒絕了,說自己已經習慣了那裡,不用再勞頓調換了。 太后身邊的祿總管過來為我們安排好了住處,我開始注意起周圍的同伴。 居住在我旁邊的就是雪娥,這讓我很是欣喜。畢竟在這個陌生的宮殿裡,有一個熟悉的朋友在身邊,還是讓孤單的我多了一份安心。 擺放好了行李,我就去了她的院子,雪娥正在收拾著自己帶來的珠花首飾。 看到了我的身影,她的臉上現出驚喜的神色,連忙把我拉過床邊坐了下來,我們兩人像平常那樣說起家常的閒話。 直到談論起今天的覲見,她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說道:「今天我可是成了出頭鳥了。」 「啊?」我吃了一驚,沒有反應過來她話裡的意思。 她看到我臉上莫名其妙的神情,歎氣一樣說道:「難道妹妹你就沒有見到,當太后第一個問起我來的時候,那幾個人臉上的表情。哼,她們在太后的面前是不敢怎麼樣,但是回來的路上……唉,我豈會注意不到?不過是看不起我們劉家的商賈出身而已。」 我默然了,回來的時候,緊跟在內監的身後,我腦子裡面全是剛剛的覲見和太后的風采,壓根兒沒有注意過這些細節。 「姐姐多心了,現在還有誰會把劉家當商賈出身啊?」我打趣地笑道,「別忘了,敦怡皇貴妃可就是你的親姑姑啊。」 景帝的生母在景延元年的時候就被追封為敦怡皇貴妃。 「其實我根本不想爭這個名頭。」雪娥看似無限惆悵地說道,「終究我們劉家三代之前也不過是個商賈人家,怎麼敢存著這樣母儀天下的想頭呢?倒是妹妹你很有希望,慕家可是歷史悠久的名門貴閥啊。」 我心裡頭一陣茫然。母儀天下,這個名詞對我來說太過於虛幻了。 而且,那位傳說之中的皇帝陛下,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呢?他真的會是我的良人嗎? 說到良人,我就想起了我的父親。在我心中,只有像父親那樣的男子,才是一個女子最好的依靠,最真切的良人。 父親他俊逸瀟灑,英武而又不欠缺儒雅。在我的記憶裡面,父親從來沒有和母親有過任何的不愉快,而且,已經是一品大員朝廷重臣的他甚至沒有一個侍妾。 如果說,唯一有什麼遺憾的話,那就是父親他太忙碌了,一個月之中幾乎有大半的時間不在家中。當然這也是因為他身為兵部尚書,又執掌京城的兵權,深得太后信賴,這些重任都是難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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