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九重鳳闕 | 上頁 下頁 |
一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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覓青遲疑了片刻說道:「今兒個劉嬪娘娘身邊的侍女過來了,說想要請娘娘過去一敘。」 「嗯?有沒有說是什麼事情?」蘇謐問道。 「聽說是……」覓青遲疑了一下說道,「聽說是劉嬪娘娘想要搬出西福宮去,要和娘娘您商量一下,請娘娘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 「什麼?!」蘇謐的手一頓,「她要搬出西福宮?搬到哪裡去?」 「聽說是要搬到聚荷宮……不……集玉宮去。」覓青又壓低了聲音,說道,「劉嬪娘娘還說是因為在西福宮中太過不安心,還是集玉宮好,距離皇上也近……」 「糊塗!」蘇謐將手中的玉梳子狠狠地一磕,碧玉齒斷裂了幾根,發出清脆的響聲。綺煙在打什麼主意她清楚得很,一方面是想要違約難免做賊心虛,一方面是因為她身體近來已經有了起色,卻遲遲不見齊瀧召見臨幸,心中空自著急。 可是這樣不是明擺著向倪貴妃挑釁嗎?就算是她不想把孩子交出來,眼下孩子還太小,用這樣的藉口還是可以拖延上一年半載的,倪貴妃也不至於這樣的心急,一年半載之後說不定後宮就要有新的變化了。 此時她如此急不可耐地要搬離西福宮,倪曄琳會怎麼想?以她的精明,怎麼會不起疑心?! 蘇謐站起身來,說道:「不行,我這就得過去一趟,讓她趕緊打消了這樣的主意。」 「這個……」覓青猶豫地說道,「奴婢聽宮人說,好像劉嬪已經將摺子遞上去了。說集玉宮原本就是她居住的舊地,又是冬暖夏涼,最適宜于小皇子的居住,請求皇上垂憐體恤。還請娘娘在皇上面前為她美言幾句……」 蘇謐頹然地坐倒在椅子上。靜默地看著眼前銅鏡裡面恍惚纖細的側影。然後她猛地將手中的梳子遠遠地扔了出去,碧玉粉碎的聲音清脆而尖銳,她低下頭無限疲倦地趴在梳粧檯上,烏黑的長髮蔓延而下,像是化不開的結。 這個宮廷,無論是前朝還是後宮,都讓她疲憊不堪…… 對於劉綺煙要求搬離西福宮的摺子,齊瀧連想都沒想就朱筆一揮,爽快答應了,眼下戰事正緊張的時候,他根本沒有工夫去理會這種一個宮妃搬家的微末小事。 當蘇謐問起這件事情的時候,批復的摺子已經遞到了西福宮之中。 對此,蘇謐連說一句話的機會都失去了。 從十一月開始,倪源就督促士兵加緊攻勢,日以繼夜,如火如荼。 十二月上旬的時候,失去了主帥的建鄴就已經危在旦夕,建鄴是南陳的門戶大城,邊陲重鎮,距離南陳的國都不過三五日的馬程,而且都是平原鄉村,無險可守,一旦攻破建鄴,大軍隨時可以南下,一馬平川, 對於誠親王的死,陳帝悔恨交加,連連在朝中下旨自責追悔,又將當初帶頭上奏要求嚴懲誠親王的大臣狠狠查辦了幾個,可惜人死不能複生了。 聽聞建鄴危急的消息,陳帝緊急派遣援軍奔赴前線支援,卻被倪源的伏兵逮了個正著,盡數殲滅在建鄴城外。據說陳帝聞訊,當場暈了過去。經過御醫連夜救治才勉強清醒,卻已經難以理事了,朝中只好暫且由太子攝政。 一旦建鄴被攻陷,南陳的都城就全無遮掩,完全暴露在齊軍的勢力之下。齊國數次攻打南陳,都沒有一次像這樣的接近過成功。 齊瀧這幾天幾乎都沒有合眼,連續數夜精神處在一種極度亢奮的狀態,那種興奮和緊張的情緒,在他身邊的蘇謐感受得一清二楚。 而今天,在接到一份摺子之後,齊瀧一反常態地舉止有些失措起來,他拿著手中的摺子,臉上喜憂之色不斷交替,沉吟了半晌似乎都難以決斷。 蘇謐掃了一眼奏摺,那是由三軍主帥倪源自前線呈上的奏摺,基本上都是報告戰況的,最近的每一道摺子幾乎都是讓齊瀧喜不自勝的消息,這一次有什麼不同嗎?讓他這樣失態。 「皇上有什麼為難的嗎?」蘇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問道,「可是前線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傳來了?」 齊瀧搖了搖頭,拍著手中的摺子,說道:「倪源剛剛傳回來的是捷報,剛剛在建鄴城下殲敵三萬,俘虜兩萬,將南陳意圖增援建鄴的援軍打得丟盔卸甲,狼狽逃竄。」 「恭喜皇上了,」蘇謐笑道,「那皇上為何要憂心呢?」 齊瀧猶豫了一下,將手中的奏摺遞給蘇謐,「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說完站起身來,踱步到窗前,看著外面的景色。 蘇謐遲疑地接過那本奏摺翻開細看。 「……臣以庸碌之材,受命領軍,委以重任,不敢懈怠,今軍中士氣正盛,軍卒用命,上下一心,而南陳疲憊,不堪一擊,彼之氣既奪……」 前面是一段論述戰場如今形勢的客氣話,其中不乏歌功頌德之意,蘇謐匆匆地一掃而過,接著往後看去,只看了一眼就震驚了。 御駕親征?! 「皇上!這是……」蘇謐驚疑地問道。 同時腦海之中飛快地轉動起來,倪源這一招是什麼意思? 如今南陳不堪一擊,滅國之禍就在眼前,他即將建立身為臣子最出眾的功勞了,為何要上這樣的奏摺呢? 齊瀧不通軍事,對戰事壓根兒一點兒幫助也沒有,此時卻要把他叫去…… 是了,倪源也知道,一旦自己成功地攻克了南陳,傾國之功就在眼前,少不了要有功高震主之嫌了。而如果齊瀧上了前線,御駕親征,則一切都不同了,戰場上的一切功勞當然是歸屬於最高的指揮者,即使這個指揮者不過是個擺擺樣子的木偶,什麼用處都沒有的。但是戰後論述起來,無論是民間還是朝廷,肯定都會上下一詞地認定,滅亡南陳、一統天下的功勞卻是歸於大齊的天子——齊瀧本人,而不是他倪源了。 倪源充其量不過是個君前效命的臣子,聽從指揮的人而已。 但是齊瀧的心裡頭自然是明白他倪源的功勞,該有的好處一點兒也少不了他的,同時又不會將自己置身於風口浪尖上,避免了功高震主、兔死狗烹的結局。而且……蘇謐轉頭看著齊瀧的神情,只怕也讓齊瀧更加的信任他絕無不臣的野心了。 倪源好精明的一招啊! 「皇上,御駕親征何其的危險,您身系萬民,豈能夠輕易涉險……」蘇謐連忙阻止道。 「我們大齊馬背上得天下,朕的父皇未及弱冠就親自率領兵馬踏上戰場,一生征戰殺伐,從來不落人後,朕如今已經二十有三了,卻從來沒有親身經歷過一次戰陣,真是枉為人子啊。」齊瀧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心有戚戚地感慨起來。 蘇謐心中暗叫一聲不好,看來齊瀧是被這一道奏摺打動了。 如果讓齊瀧這次出去了,只怕將來倪家的地位更加難以撼動了。自己這一生還有機會報仇嗎? 「皇上,京畿重地,國之心腹,不可一日無主啊,一旦皇上出去了,朝廷上誰來處理國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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