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九重鳳闕 | 上頁 下頁
一一九


  「不會有什麼萬一的,」蘇謐道,「就算真的會遇見刺客,我也不能不去。」

  她匆匆地穿好外袍,出了宮門,小祿子幾個早把車輦準備好了,蘇謐登車就向慈甯宮那裡駛去。

  輕車駛過青磚的地面,「咕嚕咕嚕」的聲音有規律地傳來,蘇謐的心情也隨著起伏不定。

  忽然,車勢一滯,車身搖晃了一下,「怎麼了?」蘇謐扶住一側,心急火燎地問道。

  「是馬受了驚嚇,驚擾了娘娘了。」外面的內監回稟道。

  蘇謐放下心來。

  車輦走得飛快,不一會兒就到了慈甯宮。

  慈甯宮外面此時人來人往,好不熱鬧。遍地的宮燈將整個後宮西部耀得恍如白晝。無數的侍衛內監行色匆匆地走來走去,神色警惕地檢視著周圍的動靜。

  蘇謐讓車輦停靠在外圍,自己下來向宮內走去。遠遠的幾個內監見到了蘇謐的身影,認出是皇上的寵妃,急忙上前打千行禮。

  「皇上怎麼樣了?」蘇謐問道。

  「回稟娘娘,皇上無礙,如今正在偏殿休息。」

  「嗯。」蘇謐點了點頭,卻不急著向偏殿走去,反而向旁邊的道路上看去。

  慕輕涵正在那裡與幾個侍衛交代著什麼,蘇謐走上前去,立刻發現覓青剛才的描述太含蓄了。

  刺客恐怕就是在這一帶行刺的。此時,地上的死傷者都已經被抬走,可是從殘餘的痕跡就可以知道當時的戰況是多麼的激烈了。潔淨的青磚變成了大片大片的暗紅色,血流遍地,縱橫交織的磚縫盈滿了血漬,一些夜色之下看不分明的細碎東西還沾在地面上,撲面而來的血腥氣夾雜著怒放的鮮花香氣,讓蘇謐一陣不舒服。

  她微微搖晃了一下。

  「娘娘,您沒有事吧?」慕輕涵打發了幾個侍衛,走了過來,關切地問道。

  「你受傷了?」蘇謐立刻聽出他的腳步凝滯,顯然是受了內傷的。想到覓青說的,他擋下了刺客偷襲的那一劍,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是也可以想像那一劍是何等的勢如驚雷、迅捷狠厲。

  這麼想著,她自己的胸口也忍不住有幾分痛了起來。

  「一點小傷而已,剛才對了刺客的一劍。」慕輕涵坦然地說道,「倒是娘娘您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

  「我沒有什麼。剛剛是怎樣的光景?刺客是從哪裡來的?可有了端倪?」蘇謐打斷了他的話,強忍住噁心的感覺,一連串地問道。

  「剛才皇上的御駕從慈甯宮出來的時候,就遇見了阻擊,幸好皇上此次身邊的護衛不少,阻擋了刺客的攻勢,又湊巧有一隊巡邏的侍衛經過這裡,及時趕來支援。但還是被刺客連接殺傷了二十幾名侍衛,之後竟然還是拿不住人,被他遁走了,武功實在是高得出奇。」慕輕涵忍不住歎道,這樣高的武功實在是他平生僅見了。

  「刺客的來歷清楚嗎?」蘇謐最關心的問題就是這個了。

  慕輕涵搖了搖頭,「刺客蒙著面,穿著夜行衣。只是……」他壓低了聲音道,「武功招式很像是上一次行刺的那個青衣人。」

  「不過……」慕輕涵頓了頓,分析說道,「無論武功多麼高強的刺客,就算是枯葉禪師親自前來,也不可能從宮外突破層層的守衛,殺入到這裡。所以……這一次的刺客必然是宮裡的人,是早就潛伏藏匿在宮中的了。」自從上一次天香園的刺客事件之後,宮中的守衛又一次加強,尤其是齊瀧、太后和皇后這些重要人物的宮中,守衛極其嚴密,層層警戒,時刻輪守,沒有絲毫的空隙。

  「既然如此,」蘇謐問道,「可有嫌疑的目標了?」她一邊說著,一邊向慈甯宮裡面望去,那裡可是有兩個剛剛進宮的人啊。

  「卑職已經去查過了。」慕輕涵苦笑道。看到蘇謐的眼神,他自然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其實他第一個懷疑的也是那對剛剛進宮的神醫師徒,立刻就帶著侍衛以保護的名義將慈甯宮圍了起來,速查了一遍。

  推開神醫休息的內室大門,卻看見師徒兩個一個正在研讀醫書,一個正在研磨著藥材。神態平和自然,毫無破綻。

  「有沒有可能是刺客又跑了回去,偽裝成那對師徒之一?」蘇謐難以置信地問道。

  「不可能,」慕輕涵肯定地說道,「刺客與我們交手之後,雖然沒有死,但是身負重傷,只是勉強才沖了出去,那樣嚴重的傷勢,不可能隱瞞得住的。」

  「而且他那樣的傷勢,是跑不遠的,必定是在附近隱匿著。如今侍衛們正在反復搜索,必定不讓他逃出宮去。」

  「嗯。」蘇謐神思不屬地點了點頭,她原本已經能夠肯定這個刺客就是溫弦了,可是現在慕輕涵的話又動搖了這個看法。

  難道不是他?那這個宮裡頭還有誰會行刺齊瀧呢?

  宮裡頭潛伏著南陳和舊梁的一些密探她是知道的,如果是這兩股勢力動手的話,她一定會得到消息的,而且大齊的宮廷審查極其嚴格,這些人沒有一個能夠打入深層,潛伏進入宮廷內部,頂多只能夠充當一些操持雜役的粗使宮人而已。

  既然不是外來的刺客……

  蘇謐一邊思量著,腳下不停地走進了偏殿。此時的偏殿已經被層層的侍衛圍得水泄不通。連蘇謐進去都受到了反復的盤查詢問。

  齊瀧正坐在那裡神不守舍地喝著茶水,見到蘇謐進來,問道:「謐兒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臣妾聽見了皇上遇刺的消息,哪裡還能夠睡得著啊。心中實在是放不下,就過來看看了。」

  「嗯。」齊瀧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蘇謐走上前,立刻發現齊瀧剛才受的驚嚇不淺,此時的臉色都還是蒼白如紙,拿著茶水的手還有幾分顫抖,幾滴茶水濺到了衣襟上猶自不知。

  「那些亂臣賊子們,真是其心可誅。」蘇謐恨恨地說道。

  「謐兒剛剛從外面進來,可是聽說這一次的刺客有端倪了?」齊瀧隨口說著。

  「皇上,任刺客是怎樣的高手,也不可能殺過宮中層層守衛啊,這一次的刺客恍如從天而降,無跡可尋,必然是在宮中早就埋伏好了的啊。」蘇謐正色說道。現在雖然沒法肯定那個刺客的來歷,但是先利用他為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是錯不了的。

  「朕也是在思量著這件事情呢。」齊瀧憂心忡忡地說道,「這樣可如何是好啊?」他登基以來雖然也遭遇過幾次行刺,但是都是在宮外的時候。被人潛進層層警戒的宮廷,只有去年天香園一次而已。

  「上一次天香園的那件事情,雖然被刺客殺進來,是因為那群暴徒謀劃深遠,假裝成皇后娘娘請進宮來的人員,才得以成事。這一次,竟然能夠潛伏進入到慈甯宮邊上了,只怕太后她老人家也要受驚嚇了。」蘇謐哭道,「這樣子下去,臣妾實在是擔心啊。如此宮裡頭還有安穩日子嗎?連皇后娘娘和太后她老人家都會被刺客利用……」

  齊瀧的神色一變,他登基以來的數次遇刺都是無關痛癢,只有這兩次被人殺到了眼前,上一次是因為皇后的緣故,這一次自己遇刺又是在慈甯宮門口,兩次的性命之憂都是與王家有關,讓他不得不起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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