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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初彤醒來只覺渾身痛苦莫名,她奮力睜開眼睛,模糊間有人在她身邊說話,而後在她嘴邊塞了一丸藥,又給她灌了清水讓她徐徐咽下,初彤頭一歪,又昏了過去。再次醒來只覺腹中饑餓,她微微睜開眼,耳邊傳來嘩嘩的水聲,身下也不斷搖動,似是在一艘船上,初彤暗道:「這時什麼地方?」

  正在此時,門開了,一個少女鑽了進來,那少女和初彤年紀相仿,膚色微黑,圓眸薄唇,容貌十分娟秀,穿一襲桃紅繡金鑲領衣裙,見到初彤驚喜道:「你醒啦!」說著走到初彤身邊道:「你睡了整整三天,終於醒了!」說罷轉身出去,過了片刻小心翼翼的端來一碗白粥,把初彤身後墊高道:「想你睡了這麼久,八成是餓了,先吃點東西吧。」說完一口一口細心的喂到初彤口中。

  初彤一連吃了兩碗粥,有了些氣力,那少女又拿了一丸藥幫她用水服下,笑道:「你受了內傷,用心調養,有一兩個月便可康復了。」初彤咳嗽一聲道:「多謝搭救,不知恩公怎麼稱呼?」

  少女笑嘻嘻道:「我叫采柳,不是你的恩公,我是個小丫鬟,主人讓我來照顧你。」說罷采柳圓溜溜的眸子眨了眨,笑道:「跟你一起被救的男人是你的情郎吧?聽說救你們的時候,他一直握著你的手,別人怎麼也分不開。」

  初彤臉上一紅,忙問道:「他傷勢如何?要不要緊了?」

  采柳道:「他傷得很重,左臂斷了,受了很重的內傷,沒有幾個月怕是下不了床啦。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渾身是血,好像剛從地獄裡爬出來。我們都以為他活不成了,誰知道他竟然又醒了過來。他就在隔壁的船艙,你不要擔心。」

  初彤暗暗松了口氣,感激道:「不知你主人叫什麼名字,他救了我們的性命,我要好好謝謝他。」

  采柳吐了吐舌頭道:「我家主人名頭大得很,現在不宜與你相見,你且安心養傷吧。」說罷將初彤放平,扭身鑽了出去。

  初彤暗道:「莫非救我和小相公的是花春來花大哥?」但她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像,花春來是雲映淮的結拜兄弟,若是他前來相救,大可不必如此遮遮掩掩。她躺著胡思亂想了一番,但怎麼也理不出頭緒,只覺胸前劇痛,不由恨恨的把柏宗堂十八代祖宗都罵了一遍,昏沉沉的睡著了。

  如此在船艙裡過了七八日,初彤大見好轉。她暗中觀察,只覺采柳談吐風采都不似普通人家的丫鬟,采柳伺候得也極盡心,給初彤的吃穿用度也都不是凡品。

  又過了十幾日,初彤雖覺胸口仍時不時作痛,但傷勢已好了五六成,她央求采柳帶她見一見雲映淮,采柳面露難色道:「如今日夜兼程都在趕路,一路上極兇險,姑娘現在還是不要露面出船艙的好,我家主人勢力雖大,但不在自己的地盤,也恐有了閃失。」但她禁不住初彤苦苦哀求,待到深夜,便扶著初彤,推開旁邊船艙的門道:「他就在裡面。」

  初彤走進去一看,只見雲映淮正躺在床上,頭上纏著紗布,雙目緊閉,面帶病容。她坐在床邊,推了推雲映淮道:「小相公,小相公。」雲映淮仍紋絲不動,初彤凝神看了片刻,見雲映淮雖渾身帶傷,但呼吸平穩均勻,顯是沒有什麼大礙,她伸出手輕輕摸了摸雲映淮的臉頰,心中暗自得意,口中喃喃道:「小相公英武堂堂,神威凜凜,我的眼力果然不錯。」又想到二人幾番同生共死,雲映淮捨命相救,不由心中歡喜甜蜜,忍不住俯下身在雲映淮唇上吻了一下,握了握雲映淮的右手道:「小相公,我明日再來看你。」

  初彤起身剛要離開,誰想右手被緊緊反握住,一個聲音促狹道:「我英武堂堂,神威凜凜,小娘子眼力不錯,還應該親一下再走。」

  初彤忙扭頭一看,只見雲映淮正面含笑容的望著他,初彤喜道:「你醒啦?還疼不疼?」緊接著臉上又燙起來。

  雲映淮握著初彤的手,挑挑眉毛揶揄道:「小娘子再親一下便不疼了。」

  初彤扭捏了一下冷哼道:「親一下便親一下。」說罷又嘟著嘴在雲映淮唇上「吧唧」親了一下。

  雲映淮愕然,緊接著悶聲笑了起來,道:「不愧是我雲某人的小娘子,敢愛敢恨,怎能跟尋常女兒家一樣。」雲映淮笑了幾聲忍不住咳嗽起來,牽動傷口不由連連皺眉。

  初彤忙倒了碗水幫雲映淮服下,道:「小相公,你身上的傷要不要緊了?」

  雲映淮道:「這些天我吃的都是名貴藥材,恢復很快,你不要擔心。」說罷笑道:「我看你氣色不錯,想來身上的傷也快好了吧?」

  初彤道:「是了,我天天吃人參靈芝冬蟲夏草,救咱們的恩公倒是有錢得緊。小相公,你知道他是誰麼?」

  雲映淮壓低聲音道:「前幾日船艙門未關嚴,我往外看了看,這整艘船上盡是些身高形壯的大漢,都是練家子,而且容色嚴謹,帶一股肅殺之氣,看著不像江湖人士,反倒像訓練有素的官軍。」

  初彤一呆,道:「小相公,你說我們會不會讓南燕的官兵救了?」

  雲映淮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但願你我是讓南燕的官兵救了。」他兩人又在一起說了一會兒話,初彤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如此又過了一個多月,雲映淮可下床微微走動,問及采柳究竟要將他們帶到何方,采柳笑道:「自然是帶你們去見我家主人,他救了你們的性命,你們難道不應前去道謝麼?」雲映淮見對方避重就輕,索性也不再問,暗道自己一身是傷和初彤也走不了多遠,便安心養起傷來。

  又過了幾日,眾人改換馬車。這時候初彤才發現,他們早已到北涼境內。她和雲映淮馬車前後有三十幾名彪形大漢保護,一路上那群大漢並不多說一句話,但神情舉止卻對初彤和雲映淮極其尊敬。一行人饑餐渴飲,曉行夜宿,十分奔波,但初彤有雲映淮在身邊心中自是快活,兩人說說笑笑,耳鬢廝磨,情義愈發深厚了些。

  一日投宿到一家客棧,晚飯時,只聽旁邊桌有人道:「聽說南燕戰敗,向大周稱臣了。如今大周太子就要班師回朝,大周皇帝要在京城門外犒賞三軍!」聽到這話雲映淮登時一愣,慢慢放下了筷子。初彤支起耳朵,只聽旁人又道:「大周出了謝淩輝這員猛將,何愁大事不成?聽說大周皇帝龍顏大悅,欽賜謝淩輝蟒袍玉帶,謝淩輝的長姐蘭貴妃晉升一級,敕封皇貴妃,聖眷極勝。」

  初彤心中一歎,暗道:「呀呀呸的,謝淩輝那廝命大,小相公那一劍竟沒能要他的命!」她給雲映淮夾了一筷子菜,雲映淮勉強笑了一笑,秋水目中卻隱有殺氣浮動。

  此時靠窗的位子傳來咯咯嬌笑,一個嫵媚的聲音操著異族強調道:「聽說那個謝將軍還是個美男子,比你天天只知吹拉彈唱的強多了。」一個男聲不悅道:「美人此言差矣,謝淩輝帶兵打仗不過一屆莽夫,本……我才不屑與之為伍……再說美人不就喜歡我吟風弄月的風雅之態麼?」那美人輕聲笑了起來。

  初彤循著聲音抬頭望去,一見之下大驚失色,原來那桌坐著的竟然是烏日娜和金陽王秦冶!烏日娜身披豆綠色金梅花刺繡斗篷,頭盤慵髻,一襲北涼服飾。狂野之氣減了幾分,反倒更襯出三分豔麗來。秦冶身穿銀裝緞大氅,一張臉比往昔更清秀了不少,與烏日娜打情罵俏,意態風流。

  原來自從當日初彤被雲映淮從金陽王府裡帶走後,烏日娜聽了初彤挑撥,對秦冶也格外存了一段心思,平日裡眉目傳情,暗含挑逗。秦冶自是個風流人物,他失了玎璫又丟了初彤,正覺無趣,此時見到烏日娜美貌豔麗又風情萬種,自是和他的心意,兩人很快便如膠似漆。這個月北涼皇帝要到此處祭祖,命秦冶隨行,秦冶便將烏日娜帶在身邊,閒暇時微服出來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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