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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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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飛來窺畫棟,玉鉤低垂掛簾旌。 傍晚時分,檀霧園一下子熱鬧起來。正廳之中擺了一大桌酒席,謝淩輝宴請的豪門公子紛紛登門,大大小小的丫鬟不停地穿梭忙碌著,幾名歌姬在一旁吹奏彈唱,讓人感覺分外雅致。謝淩輝穿一身雲白軟綢闊袖滾回字紋蘭花長衣,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貴氣非凡,腰間束著玉帶並掛一把寶劍,衣衫飄蕩,天姿秀出,恍若神仙一般,坐在宴席前談笑自若。 初彤原本在前頭忙碌,但想起紫鳶病著,正在臥床休息,便偷了個空轉到了西邊的抱廈去。她掀開簾子看見紫鳶正病歪歪地靠在床頭,床邊坐了一人,正跟她說著話。初彤定睛望去,那人正是服侍二夫人的玉屏。玉屏十七八歲,臉色微黑,但生得眉目如畫,容貌娟麗,好事之徒給她取了一個諢號叫「黑美人」,可見她姿色不凡。玉屏能寫會算,頗有幾分見識,平素與初彤等人交好,也是謝淩輝的得力心腹,沒事時總愛到檀霧園,找紫鳶和卷翠一邊做針線一邊聊天。 玉屏看見初彤走進來,笑道:「說曹操曹操就到,剛還在念叨你,你便來了。」 初彤一笑,然後搬了個繡墩坐在床邊問紫鳶:「感覺好些了嗎?」 紫鳶笑了笑:「好多了。前面忙吧?玉屏陪我說話呢,你快忙你的,別惦記我。」 初彤道:「前面可熱鬧了,來了七個公子,都是平素和二爺交情深厚的。算上咱們家的大爺和二爺,一共是九個人,不過還空著一個位子,王家的三公子還沒到。」說罷抿嘴笑了一下又道,「煊大爺來了之後,眼睛就一直盯著綠翹看,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玉屏不屑地說:「莫說綠翹,我都看不起咱們那位大爺,成天混跡在脂粉堆中,無病呻吟地說什麼風花雪月,說什麼儂本多情,根本就是個敗家孽子!」 初彤附和道:「可不是!最可笑的是說自己厭惡官場虛偽,勾心鬥角,說讀書做官的人全都是國賊祿蠹。他說這個話有什麼資格?如今他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哪一樣是他自己賺的?還不是他『國賊祿蠹』的老子打下的基業。依靠著官場,享受著榮華富貴,還硬裝清高脫俗,用市井裡的俗話形容說,就是『又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 玉屏拍手笑道:「說得好!」然後和初彤兩人心有靈犀地一擊掌,同時大笑起來。 紫鳶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們倆真是刀子嘴!」而後斂了笑意,望著初彤,鄭重地說道,「初彤,剛剛我和玉屏還說,如今二爺待你格外不同,連謝家每月放錢看賬目這些事也交給你和洪管家處理,我看他將來八成是要你做妾的,你遲早都是姨奶奶。」 玉屏接道:「是啊,有句話說『甯當英雄妾,不當庸人妻』,二爺是人中的俊傑,嫁了他也不枉活了這輩子了。」 初彤聽後愣了愣,心中一歎,不以為然地說道:「『甯當英雄妾,不當庸人妻』,如果有機會,哪個英雄妾不願做英雄妻?!哪個英雄妻願意自己的丈夫納妾?!」 正在這時,門口有小丫頭在叫喚:「初彤姐姐!」初彤急忙起身道:「我先走了,一會兒再過來。」說罷便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初彤剛從內室走到大廳,就看見從門口進來一個玉樹臨風的翩翩少年,搖著摺扇,哈哈笑道:「謝兄,謝兄,小弟來晚了,願意領罰!」那少年不過十六七歲,一對眸子猶如深潭一般;眉如遠山,霧靄隱隱;唇若紅菱,水光灩灩;身材清瘦,骨骼蘊秀,整個人帶著一股陰柔之美,但氣度超然,令人不敢小覷。他穿淺藍繭綢薄棉夏衣,袖口處有一道金線大鑲,緹色刺繡有極重的秦漢之風。此時他微微晃著扇子,嘴邊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很是淡然。 初彤心中不由得贊道:好個光彩照人、超脫物外的人物!她看看那少年,又看看謝淩輝,覺得二人各有風采,難分伯仲。轉念她又想到:這人必然是王家的三公子王琅了。王家和謝家是齊名的官宦之家,家中各有一個出眾的公子,素有「王三謝二」的稱呼。只不過這王三公子從小閑雲野鶴,喜歡帶著萬貫家財四處周遊,專和江湖之士結交,每年在京城的時間不過個把月,平常很難見到罷了。 謝淩輝站起身來,走了過去,拱手道:「王賢弟能來我這裡,真是蓬蓽生輝,我怎敢提什麼懲罰?」說著兩個人攜手攬腕,親熱地坐了下來。 初彤心中暗笑道:王謝兩家不和天下皆知,剛才那一番造作必然是二爺和王琅在逢場作戲了。 眾人杯來盞去地吃喝談笑了一會兒,皆說了種種有趣的見聞。初彤不久便發現,坐在謝淩輝身側的王琅總是有意無意地向她瞥一眼,便不由得好奇地望了過去。王琅深潭似的雙眼對上初彤的眸子,卻絲毫不覺得尷尬,反而向她微微一笑。初彤一愣,趕快將頭低了下去。 忽然,門外響起一個頗為清脆的聲音:「二小姐特書一幅字,恭祝二爺福壽綿長!」 謝淩輝笑道:「拿過來吧。」謝秀妍的貼身丫鬟彩畫和醉琴從門口走了進來,只是醉琴手中捧著一個卷軸。謝淩輝對著眾人笑道,「我這個妹子對琴棋書畫還是頗有些研究的,咱們來看看她到底寫了什麼。」然後便讓彩畫和醉琴將卷軸打開。 所有人都抻著脖子望去,只見上面寫著「桂萼芳雙南極星輝,河山同壽如日之升」十六個大字,筆酣墨飽,飄逸靈動。眾人看罷,均讚歎不絕。這時候,大家已酒酣耳熱,借著三分酒勁,坐在謝淩輝對面的兵部尚書之子陳一平端了酒杯笑道:「謝兄,你我相交多年,我聽說你小妹謝秀妍天姿國色,嫻雅無雙,卻從沒見過。如今機會難得,謝兄能不能邀請謝二小姐出來,哪怕隔著紗簾為我們撫琴一曲,在座的也便知足了!」 眾人聽罷,哄然叫好。謝淩輝面露為難之色,想了想笑道:「我家小妹的脾氣倔,若是她願意,眾位便可飽耳福;若是她不願意,我也勉強不得。」 大家點頭道:「這個是一定的。」 於是謝淩輝對彩畫道:「跟小妹說我謝謝她的字。另外今日在場的貴客都想聽她撫琴,如若方便,不妨讓她前來為我們演奏一曲。」 彩畫和醉琴道了一個萬福便告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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