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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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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彤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向雲映淮背後躲去,只見雲映淮伸手抓住二夫人的腕子,說道:「你這妖婦,已經害死我師父雲中雁,現在還要再殺人嗎?」 二夫人聽到「雲中雁」三個字後,表情忽然變得癡癡的,嘴裡喃喃道:「雲大哥,雲大哥,你一定要幫我!」然後她做出抱孩子的動作,淚光點點,表情好不淒然,「雲大哥,我偷偷地把王爺的骨肉生下來了,你想個辦法把他帶出去吧。方紅袖若是知道了,是不會讓這孩子活在世上的。你把他帶走,交給心地善良的人家,讓他平平安安地長大,我在這裡謝謝你的大恩大德了!」說完這話,她鬆開初彤,手伸向自己的脖子,「我戴著的玉梅花是當年王爺送給我的定情信物,現在我把它給孩子,若是以後能母子相見,就當是個憑證。」 初彤心中「咯噔」一下,心想:難道廟裡死了的小少爺是她的兒子?怪不得趙嬤嬤讓我仔細描繪那人的相貌,只可惜那個小少爺已經死了,想要母子相認,恐怕要等到閻王爺升堂啦! 此時,二夫人抬起頭,目光茫然,看了看雲映淮的臉,忽然哭得像淚人一般,嘴裡說著:「雲大哥!雲大哥!你別怪我,你別怪我!」然後又自言自語道,「雲大哥,你早年受過王爺的恩惠,答應留在他身邊三年做貼身侍衛。但是後來你又主動多留了五年,我知道這都是因為我。」說到這裡,二夫人的臉上掠過一絲得意之色,「你第一次見我是在王府的家宴上,我跳了一曲《綠腰》,你看我的表情一直都是癡癡的……你對我很好,那天我將孩子給你並哀求你把他帶走的時候,你跟我說要帶我走。只可惜我當年傻啊,一心還盼著王爺能夠回頭,所以沒有答應你。等到對王爺死了心,我又爭強好勝咽不下心中的惡氣,所以來了大周……其實來大周也一樣,還不是要和別的女人爭寵,爾虞我詐。有時候我在想,若是……若是能再倒回十六年前的那天夜裡,我……」二夫人的嘴角掛起嘲弄的笑容,搖了搖頭,「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雲映淮咬著牙道:「他待你如此情深意重,你為何還要殺他?」 二夫人完全陷入了另一個世界,喃喃地說了一會兒,然後又笑了起來:「雲大哥,雲大哥,你不該帶著平涼王的信箋來找我,我只得先下手為強了,我只能狠下心來殺你……」 初彤扯扯雲映淮的衣袖,說道:「這二夫人八成已經瘋了,我們不如挾持謝家二小姐走吧,否則就無法脫身了。」 雲映淮卻默不作聲,過了一會兒,忽然拎著初彤從窗戶躍了出去,飛簷走壁,繞開在謝府裡巡邏的家丁,將她帶到一處假山之後,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交給她道:「瓷瓶裡有丹藥,你每日服下一丸,體內的毒不久便會清了。」然後頓了頓又道,「二夫人已經瘋了,趙嬤嬤也死了,剛剛在煙夢閣,謝秀妍並不知道你在場,你在謝府也就沒有危險了。我們後會有期!」說罷縱身躍上了高牆,迅速消失了。 初彤氣得簡直要暈過去了,站在牆下罵道:「你個沒良心挨千刀的陳世美!你都跟我拜了天地了,現在就拋棄你結髮的妻子!我呸呸呸!我……我一定給你戴一摞的綠帽子,讓你悔不當初!」罵完她還不解氣,便將鞋子脫了想扔過去,但是馬上感覺到寒風瑟瑟,於是又不得不把鞋穿上。初彤嘴裡嘟囔了一陣,忽然感覺腹中饑餓,不由得想念起了謝府中精美絕倫的點心,於是摸了摸鼻子,將手插進袖管裡,繞過假山往裡面走了。 謝府之中此時已經亂成了一團,初彤在謝府偌大的宅院中繞來繞去也沒找到出路,正在迷糊的時候,只見謝淩輝帶著家丁從遠處走來。她急忙迎了上去,施禮道:「初彤見過二爺。」 謝淩輝見到初彤,不由得一愣,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初彤眼珠一轉,馬上編了一個謊話道:「昨晚我在二夫人房裡失手打碎了花瓶,趙嬤嬤說我笨手笨腳的,便把我關在門外懲罰我。我在背風的房子後面站了一晚,今早聽說有賊人,便出來看看,想不到這園子太大,一轉彎便迷路了……」 謝淩輝見初彤蓬頭垢面,一副憔悴之色,鼻子還不時地抽動,便點了點頭,對跟在他身邊一一副憔悴之色個穿著紫色披風的丫鬟說:「紫鳶,你先帶她回檀霧園,給她梳洗一下,換一身像樣的衣裳。」 紫鳶點頭道:「是,二爺。」然後對初彤溫和一笑,「你隨我走吧。」 四、飛繡紗窗豪門去 謝府的二夫人忽然瘋了,二小姐謝秀妍又昏迷不醒,府裡上上下下忙了個人仰馬翻。此時初彤卻很愜意。紫鳶帶著她來到一個小房間,命小丫頭燒了洗澡水,又給她端了吃的和換洗的衣服。初彤美美地吃了一頓,然後洗完澡換上了乾淨的衣服,將自己盛滿「金銀財寶」的舊棉衣用一塊白底撒芍藥花的方布打了一個包袱。收拾的時候,忽然一本書從舊棉衣裡掉了出來,初彤撿起來一看,那書正是她從趙嬤嬤懷裡掏出來的。 只見書的封面上寫著「群芳劍譜」四個大字,翻開書頁,裡面畫著形形色色的擎劍少女,擺出了各種姿勢,圖下方有寫「步步生蓮花」的,有寫「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有寫「菊花滿頭」的,有寫「梅開二度」、「蘭艾同焚」、「杏花疏影」、「桃之夭夭」的,一共三十六式,每個招式都以一種花命名,旁邊另有小字注解。初彤隨手翻了幾頁,嘴裡嘟囔道:「原來我只在林媽媽那裡偷過×宮畫看,上面全都是男男女女,這本書上雖然全是女人,但也有趣得很。」她翻了一會兒,想到還是早些離開謝府為妙,於是將書放進舊棉衣中,而後拎著小包袱從房間走了出去,離開院子在附近溜達起來。 謝府此時已經安靜下來,四處靜悄悄的,天上零星地飄著幾點雪花。初彤沿著一條曲折小路,不知不覺地走到一座華美氣派的宅院前,定睛一瞧,只見那宅子高大軒麗,雕樑畫棟,屋上琉璃瓦翠綠剔透,房角瑞獸蹲守,向天上高聳著,隱有崢嶸之勢。宅子的大門前鋪著一條鵝卵石子路,路的盡頭是一個蓮花座銅鼎,抬頭望,門上懸掛著門匾,上面寫著「暢春堂」三個大字,莊嚴華貴,字體遒勁圓潤。 初彤連連咋舌,心道:這地方真是氣派,看那門匾上面的字,金光閃閃的,嘖嘖,莫非是金子鑲上去的?她一邊想一邊走上前,仰起頭朝匾額上看去,此時卻聽到隱隱約約的話語聲。她左顧右盼沒看見旁邊有人,便溜到牆根下面,伸出手指沾了點口水,將窗紙捅破,眯著眼睛向裡面瞅去。 只見大廳正前方坐著一個三十七八歲的中年男子,身材頎長魁梧,長方臉,面色青白,嘴邊的髯須並不長,五官削瘦,眼中泛著精光,帶有一股果斷強勢之氣。他身穿墨綠緞面大氅,腳蹬一雙青色朝靴,端坐在太師椅上,眉頭微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謝淩輝和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公子垂手立在男子兩側,那年輕公子身材瘦長,膚色白皙,細眉大眼,帶著一股風流之氣。他身穿淺金鑲邊薑黃撒花緞面圓領袍,腰間纏一條五色花卉鑲碧玉的腰帶,神色恭謹。男子右手下方坐著一個三十出頭的婦人,眉眼薄脆俏麗,身形纖細,穿茶色折枝迎春花衣裙,頭戴點翠花枝鳳尾簪和纏枝菱花壓發,耳朵上戴一對點翠耳環,眼簾微垂,手中攥一條藕色帕子。 初彤嘖嘖嘴,心中暗道:這婦人長得也算美啦,不過跟二夫人那妖婦比還是差遠了。 這中年男子正是謝府的老爺,當朝重臣謝春榮。今天早晨,他在下朝歸途中聽說家中一個老嬤嬤被人刺死,愛妾突然發瘋,小女兒也受了賊人的驚嚇,一直哭鬧不止。他心中煩悶,待回來看到二夫人神志不清,忽哭忽笑時,心裡更是又急又痛,煩惱便添了三分;緊接著又想到二夫人是脂粉堆裡的英傑,不僅將謝府大大小小的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甚至有些朝堂之事她也能出謀劃策,這一瘋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痊癒,自己等於失去了臂膀,煩惱又添了三分;待憶起二夫人多情體貼,知情知趣,平常女子簡直拍馬難及,而今卻成了這般模樣,煩惱添到了十分,眉頭愈發緊鎖起來。 良久,謝春榮歎了一口氣,抬眼看了看坐在自己右下方的大夫人杜向萍,然後又看了看謝淩煊和謝淩輝,輕咳一聲道:「今天的事情我已經下令嚴禁宣揚出去,二夫人病了,府裡面自然也會請名醫來醫治。在此期間,謝府的大小事務就由大房暫時掌管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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