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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51、低壓風暴

  俊美無濤的挺拔男子靜靜地望著鋼琴邊垂首而坐的優雅女子,明明是和諧悠閒的畫面,卻洶湧著莫名的暗潮。

  氣氛在沉默中越發地緊繃,壓得蘇瑾幾乎喘不過來氣。感到贏灝越對她手的鉗制有所放鬆,她立時抽回了手,看著被他抓得微微發紅的手腕,低聲說,「我不會道歉。」

  蘇瑾沒有說不會為什麼道歉,但是兩個人都知道,她說的是她跟著森郁王子從頡瑪逃離的事情。

  不知為什麼,蘇瑾明知這樣說,只會引來贏灝越更強烈的怒意,還是忍不住要刺激他,仿佛只有他難過,她的胸中的濃郁才會等到紓解。

  他為什麼問題不按劇本走?

  她明明是女配,他為什麼偏偏讓她覺得自己像個女豬?

  他是尊貴的、高傲的皇子殿下,不是應該在被懦弱又不堅定的壞女人背棄後,幡然醒悟,果斷回頭,然後遇到美麗優雅的公主,從此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他為什麼不趕緊去尋找他的公主,卻要在這裡和她這個壞女人糾纏不清?

  她不是鐵石心腸,她不堅定的意志,許久以前就在動搖。愛上王子,是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可是當魔咒消失,王子最終發現他只是受了女巫的蠱惑,一切感覺不過是幻覺……那女巫的下場,會不會是在地獄之火中煎熬終生?

  蘇瑾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女巫,但她十分確定自己不是善良純潔的公主,所以她不會和王子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這麼簡單的事實,連愚笨如她也明白,難道睿智如他,竟反而不明白?他到底知不知道,他這樣的不離不棄,會讓她誤以為他愛上她,會讓她懸在一根頭髮上的理智掉進愚蠢的深淵,然後萬劫不復?

  該死的他,是不是天生來禍害她的?她享受無心無情逍遙自在的生活,他偏偏要來吹皺一湖春水。

  蘇瑾不敢抬頭,所以沒看到贏灝越栗色的眼眸越發的幽深,幾乎凝聚成了黑色的風暴,如果她看到了,就會意識到,這是他惱怒到了極點的徵兆。

  其實從蘇瑾走後,贏灝越一直在惱,惱蘇瑾不知死活的任性,更惱自己莫名其妙的糾纏不清。他如果夠理智,夠冷靜,就應該任由蘇瑾離開,完全走出他的生命。他們之間有著太多的碰撞,太多的不合——他勇於承擔責任,她努力逃避責任;他希望在短暫的生命中有所作為,她希望庸庸碌碌地混吃騙喝到死;他不知道怎樣才能讓她想留,她無法忍受他永遠不能把她放在第一位。

  有生以來第一次,贏灝越竟生出了深深的無力感。他可以將整個世界玩於股掌,卻無法讓一個女人俯首稱臣。

  在他以往的信念中,無法達成的目標,就要懂得及時地放棄,絕不浪費過多的資源。因此,她逃走後,他認真地考慮過放手。誰知在獨眠的第一晚,他就失眠。床上枕上都是她淡淡的體香,他在她味道的包圍中,想到這味道會無可挽回地消逝散去,想到一個複一個長夜,他將再不能將她柔軟的身體擁在懷中,心中似乎爆開了一個黑洞,直要把一切吞噬。

  所以失眠的第二天,他告訴自己,還不能放手……在他理清楚自己的心情之前……最起碼現在,還不是放手的時候。

  然而他顯然忘記了,這個敢逃走的女人,從來不會試著順遂他的心思。他丟下公事,跨越半個地球找到了她,她卻仍沒心沒肺地拒絕回頭,而他的思緒現在被她惹得更加混亂狂暴。

  「是不是讓你徹底地消失,我才能真正的恢復平靜呢?」贏灝越無比輕柔地問道。

  蘇瑾幾乎迷失在他磁性動人的聲音中時,敏感地嗅到了他話中不尋常的味道,猛地轉頭看向他,入目的卻不是俊美的面容,而是一把黑幽幽的手槍。

  蘇瑾認識這把槍和認識贏灝越一樣久了。他們相遇的那夜,贏灝越手中拿的就是這把槍。恍惚間,蘇瑾覺得一切又回到了初遇時的原點,可是瞬間之後,蘇瑾知道,雖然只隔了短短半年,可所有事情都已經那麼的不同……例如那時的她,看到槍幾乎嚇得暈過去,現在的她,卻知道他沒有拉保險閥,那把槍暫時不具任何危險性。

  深吸一口氣,蘇瑾抬頭看進贏灝越的眼,沉靜道,「你不會想嘗試的。」

  贏灝越微眯下眼,賭氣一樣將槍口直接抵到了蘇瑾心口,「你錯了。我其實很想試試。」

  手槍冰涼的金屬感,透過薄薄的紗料傳上肌膚,再直直觸到蘇瑾的心裡。她一顫,手下意識的抓住了槍管,低下頭定定地盯著他執槍的手,輕聲道,「我很怕死。」

  贏灝越冷冷道,「人都難免一死。」

  蘇瑾眼中現出一絲委屈,「可是我不甘心。」想了一想,抬頭看向贏灝越,「因為我從來都不想為任何人而死。」

  贏灝越輕哼一聲,「也許我很想有人為我而死。」

  蘇瑾又低下頭,發現自己的手在黑色槍管的襯托下,顯得無比蒼白,幾乎沒有一絲血色。有些迷惑的,她撫著槍管冷硬的線條向上,攀到贏灝越握著槍的修長有力的手上,發現那只手也一樣的蒼白,還透著在贏灝越身上鮮少出現的不確定。

  「會有許多女人願意為你而死。」

  贏灝越眯起眼看著膽小的不敢看他的蘇瑾,整個人散發出更加危險的氣息,情緒幾乎已經到了爆發的臨界點,深吸一口氣才勉強控制住自己扣下扳機的衝動,口不擇言道,「你不知道嗎?就算殉葬,古代君王通常也只會召喚最喜歡的女人。」

  贏灝越話出口,就見蘇瑾眨了眨眼,細緻的面容上現出了怪異的神色。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多麼曖昧的話,惱羞成怒地暗咒一聲「該死」,覺得自己果然已經被這個女人氣瘋了,竟然開始不知所謂地胡言亂語。

  他皺起眉,收回槍轉身就急著離開,想冷卻一下暴走的情緒,卻被蘇瑾從後面抱住了腰。

  他剛剛說了什麼?……用槍指著她,對她說要讓最喜歡的女人殉葬……這絕對是世界上最彆扭最恐怖的表白,可是蘇瑾卻覺得莫名的受用,深刻到讓她不知道是害怕還是興奮地汗毛都豎了起來。她現在已經分不清楚,這興奮的感覺,到底是荷爾蒙分泌過剩,還是所謂的愛情,她只知道,就算明天發現一切都是幻覺,今天也要好好享受這種怦然心動。

  「殿下,現在已經21世紀,不流行殉葬了。您死了,我會養一群小白臉兒,來紓解對您刻骨的思念。」強壓下動盪的情緒,蘇瑾一本正經地貫徹自己的玩世不恭。

  贏灝越嘴角一抽,沒有回頭地嗤道,「你放心,我死之前,一定會先為民除害,免得你再去糟蹋別人。」

  蘇瑾輕笑出聲,「殿下這麼說,難道覺得自己被我糟蹋了?」

  那笑聲中,有種惹人惱怒的志得意滿,贏灝越終於忍不住猛地轉過身,捏住蘇瑾的下巴低吼,「你這個女人認識『珍惜』這兩個字嗎?」

  贏灝越早就發現他在蘇瑾面前,總是很難保持皇族風範,後來他總結,主要是這個女人不配被溫柔有禮地對待。

  下巴有些疼,耳朵有些震,可是蘇瑾的心情,卻如《雨中花園》的完結段,撥開雲霧見青天。贏灝越失控的情緒,就像一場暴風,反而將蘇瑾心中滿布的烏雲刮了個一乾二淨。

  嘻嘻一笑,蘇瑾無視贏灝越的怒意,伸臂環上他的頸項,湊到他耳邊曖昧輕語,「要不,我也讓你糟蹋一回?」

  贏灝越不為所動地冷冷盯了蘇瑾半晌,突然鉗住她的腰,舉槍抵在她的後腦,鼻子幾乎與她碰到,「發誓再也不逃跑,我就原諒你這次。」

  蘇瑾眨了眨眼,迅速盤算了一番,手指在贏灝越頸上的敏感地帶,充滿誘惑地畫圈圈,避重就輕道,「只要我不會死……我就不逃。」她這樣說,其實跟沒說一樣。因為人都是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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