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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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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讓我留意的那個迷蝶,今天又送藥材來了。」寢室內,懷瑾捧著又一張新禮單走到薑沉魚身邊。 薑沉魚接過禮單。 昨日她看到禮單上一個叫「迷蝶」的署名時就覺得有些異樣,故而讓懷瑾但凡有人送禮通通收下,果然,不出所料,今天那人又送了藥材來。如此一來,對方在三天裡陸陸續續贈送了二十九種藥材。 二十九啊……想來想去,唯一能和這個數字扯上關係的,便只有程王的壽誕——六月廿九了。 姜沉魚將幾張禮單放在一起,對比著看,那二十九種藥都不是什麼名貴之物,多為清熱消炎舒筋壯骨所用,但是,如果將其中的一些去尾藏頭,則會變成—— 菊(據)萵、一點(點)紅、澤瀉(泄)、鹿(露)角霜、兜鈴(臨)、素(素)馨花、鎖(所)陽、五味(為)子、金(謹)蕎麥、防(防)風、忍冬(東)、厚(侯)樸、託盤(盼)根、魚(魚)腥草、熟(速)地、當歸(歸)。 「據點洩露,麟素所為。謹防東侯,盼魚速歸。」 薑沉魚的手顫了一下,其中一張紙從指尖滑脫,飄啊飄的落到了地上。她的目光停留在足前的那頁紙上,久久不言。 如果說,埋伏在蔡家鋪子裡的竟然會是麟素的手下,已經夠令人驚訝,那麼,第二句話則更是透心之涼。 父親叫她……防備江晚衣。 江晚衣…… 就是在她陷入噩夢中對她微笑告訴她不要害怕的人,就是名義上已經成為她的師兄的人,就是她曾為了救他而煞費苦心的人…… 為什麼偏偏要是他? 她將禮單撿起來,翻來覆去的又看了好幾遍,企圖從中找出第二種意思來推翻這個結果,但是,眼前的字跡卻無比清楚又殘忍的提醒著她,這些天來所發生的那些事情—— 六月初一,西宮,江晚衣被人發現深夜出現在羅妃的寢宮; 六月初二,頤非審問江晚衣和羅妃時,麟素莫名出現; 六月初三,頤非對她說江晚衣當晚在西宮見的應該是另一個人;而同一天,她發現父親的據點已被摧毀; 如今,六月初七,父親派人告訴她,要提防江晚衣…… 為什麼?為什麼? 難道說那晚江晚衣所見之人是麟素?他對麟素洩露了自己的身份,因此麟素開始徹查京都,挖出她們薑家深埋地底的隱棋,再設個陷阱等她入甕?可是,她和江晚衣難道不是一條船上的嗎?出賣她,對江晚衣來說有什麼好處? 為什麼父親不將話點的更通透一些?為什麼眼前迷霧重重,不但沒有清晰,反而越來越模糊? 薑沉魚開始在腦海裡回想有關於這位記名師兄的一切:他是江淮的獨子,三年前同父親起了爭執,離家出走,流浪民間,三年內,醫人無數,被百姓奉為神醫。然後,他突然又回返,成了公子的門客,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為曦禾夫人治病。他醫術精湛,藥到病除,因此曦禾夫人很快就得以痊癒,昭尹龍顏大悅,又查出江家與葉家是親戚,所以讓曦禾夫人同他認祖歸宗,賞封爵位,再出使程國,為程王看病。 沒錯,這就是江晚衣的經歷。 而作為與他同行的關係密切的師妹,她則看到了更多: 他性情溫和,對下人也極為關懷,從無架子; 他細心嚴謹,為人醫治總是全心全力,廢寢忘食; 他還有一顆非常溫柔的慈悲之心,胸懷濟世之志,不分權貴,只要是病人都一視同仁…… 這樣一個人,這樣的一個人……如果這一切都是裝出來的…… 多麼可怕。 薑沉魚握緊雙手,想控制自己保持鎮定,可是她的手指卻一直抖一直抖,怎麼也停不下來。 冷靜、冷靜,先別慌,慢慢想,肯定、肯定有什麼東西是被疏忽與被遺忘的,冷靜下來,仔細的想,可以做到,一定可以…… 她閉上眼睛,深呼吸,如此做了足足十個吐納後才再度睜眼。一旁,懷瑾正擔慮的看著她,「小姐,你沒事吧?」 薑沉魚的目光落到她手上:「你腕上帶的是什麼?」 懷瑾愣了一下,抬手:「小姐是說這串紅繩嗎?是去年陪夫人去定國寺拜佛時求的。」 「可不可以借我一下?」 懷瑾連忙摘下那串紅繩,薑沉魚接過來,細細端詳,數股絲線絞在一起,串著三顆白珠一顆紅珠,編織精巧,環環相扣。她的眼眸由深轉淺,又從淺轉濃。如此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突的失聲啊了一下,瞳中像有火焰跳起,變得異常明亮:「原來如此!」 「小姐?什麼如此?」 薑沉魚起身,因激動而向前走了幾步,喃喃道:「原來是這樣……真的是這樣嗎……」 「小姐?」 薑沉魚握緊紅繩,今天是六月初七,距離程王的壽誕還有二十二天。昭尹對她一行人的命令是盜取機密,和娶到公主。但現在看來,情況分明已經變得更加複雜。 薑沉魚垂下眼簾,還有二十二天…… 門外有人敲門。 懷瑾將門開了,見李慶躬身道:「虞姑娘,有請帖到。」 懷瑾好奇道:「咦,宮裡又要擺宴嗎?」 李慶答道:「確是邀宴,但不是宮裡,而是……」 他的話沒說完,薑沉魚已轉過身來微微一笑,用一種早有預料的鎮定表情接口道:「而是頤殊公主,對麼?」 懷瑾接過請柬,桃紅色的箋紙上,落款處,果然寫的是「頤殊」二字。 第十五章 珠聯 頤殊請的是她和潘方兩個人。 因為倍受程王寵愛的緣故,所以這位公主同幾個哥哥一樣,擁有自己的府邸,只不過,當馬車停在小巷深處時,車夫說前面就是公主府時,薑沉魚還是小小的意外了一下。 很普通的一條巷子,除了比尋常的巷子更乾淨與安靜些外,再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兩道朱紅色的門,邊緣處有點脫漆,銅環磨的很亮。一個貌似管家模樣的駝背老人家,正在階前躬身等候,見他們到了,也不多言,行了禮後就轉身帶路。 進了大門,是一壁彩繪,不是尋常可見的龍鳳花卉,而是人形蛇身的女媧與伏羲。 過了擋風簷後,入目的林園平淡疏朗,幾間竹籬小屋,掩映在碧池幽林中,門前開滿了不知名的野花,讓人猶如身置農家、野趣盎然。 雖然都是別出心裁的建築,但頤殊與頤非又不同,頤非是住不驚人不罷休,而頤殊明顯要內斂淡泊的多。 老管家不引他們進屋,反而走向屋後的竹林,遠遠就聽見了打鬥聲和古琴聲。待得繞過屋子一看,後院的空地上,擺著幾張桌椅,有一婢女打扮的少女正在撫琴,而數丈遠處,兩人正在比武,一使長槍,一用長刀。 不消說,用槍者正是頤殊,使刀的,則是涵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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