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花褪殘紅青杏小 | 上頁 下頁 |
一〇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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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樹?」 「嗯,樹皮特別苦,據說,還有毒。」 「你嘗過?」他老老實實的搖搖頭,「沒有——它有毒。」 看著他那笨樣子,我不由笑了起來。把頭倚過去,在春風中倚著他,這是我想了多少次的事。 他卻推開我,「別,人家都看著呢。」 我翹了翹鼻子剛要哼,又一想,是,這是宋朝,收斂些好。 「荸薺,」我悄悄的說,「我餓了,咱倆吃點東西吧。」 「你要吃什麼?去店裡吃?」陽光下,穿著灰布衣的他,雖然不開朗,但讓人覺得很親近。在他面前,我敢隨便的說、隨便的笑,我覺得日子是真實的。 我搖搖頭,「咱買點什麼東西自己吃吧。」我不願進店裡和一群不認識的人一起吃飯,我想就我和他兩個人。荸薺想了想,「生煎包,你吃麼?」 「好。」我漾著笑,原地等著他。不一會兒,他右手托著大荷葉包回來,打開,一股香氣漫上來,十個胖胖的生煎包攢在荷葉心中,我的口水流了出來,立刻拿起一個大嚼起來。 「好吃麼?」他看著我,很專注的眼神,小眼睛裡閃著溫和。 「好吃。」我的腮幫子鼓囊囊的。 「慢點,著什麼急,都給你——咱找個地方吧,這麼在大街上,有點……」荸薺畢竟是受古人之禮的拘束,和我不同。 我撅了撅嘴,一邊嚼一邊點頭。荸薺四處望了下,把荷葉塞給我,「等著。」我眼巴巴的看他去了一個小攤,返過身的時候,他右手裡又多了兩個小一點的荷葉包。 「這是什麼?」我捏捏,隔著荷葉,一包裡頭有捏著有些硌人的骨頭,另一包則是又軟又有些硬東西。 「鴨脖和魚鮓。」 「魚鮓?那是什麼?」 「就是把魚切成塊,加點調料、米粉,用荷葉包了蒸熟。」荸薺回答的言簡意賅。我總是對荸薺的回答不滿意,太笨了,就不會多說幾句? 「去哪兒?」我小心翼翼的托著那九個包子,望著他的瘦臉。 荸薺想了想,「你忌不忌諱?我知道有個破祠堂,就是很破。」 「好啊,」我興高采烈的說,能和他在一起,哪兒都行。 一個很破的祠堂,太陽從塌了的屋頂照了下來,地上老厚的灰。我們揀了塊石頭坐了,他離我還是一個人的空當兒。 「你怎麼會知道這裡?」這裡確實已經破敗的不成樣子,他怎麼會來這兒? 荸薺的臉突然白了,「小時候,挨了打,便躲在這兒。」 我一怔,心裡有點酸,挪過去挨了他坐著,慢慢的摸著他的頭。荸薺的頭一點都不圓,卻是暖暖的。 「吃飯吧。」他打破沉默,打開三個荷包。 我沒有動,「荸薺,你是不是以前過的很苦?」 他不看我,「還說那些做什麼?什麼樣的日子不得過?快吃飯吧,涼了不好吃,也,不能請你吃更好的了。」 我抿了下嘴唇,「真香。」我做出一副狼吞虎嚥的樣子,一邊問,「荸薺,這個魚鮓你會做麼?」 「會。」又是簡單的一個字。 「怎麼做?」我非讓你多說幾個字。 「剛才不說了麼?」荸薺語氣闌珊的說。 「荸薺,你做的好吃不?」我很想活躍一下氣氛。 「什麼好不好吃的?做了就是。」他還是那樣子,冷淡、低沉。 我想讓他高興,「才不相信呢,你做的肯定都是糊的。」 「不會,不信哪天給你做。」荸薺拿了一個鴨脖啃著,有些心不在焉的說。 「才不要,做糊東西給我吃。」 「真的不會——真糊了,我吃糊的,不糊的給你吃。」他回過頭,小眼睛望著我。 我心頭梗住了。也許有人會拿錢買來各式各樣的昂貴的東西堆在你跟前,但有幾人願意說,「我吃糊的,不糊的給你吃?」荸薺…… 我悄悄靠過去,拐了他的胳膊,把頭枕在他的肩膀上。他一顫,沒動。我像個彈簧似的把頭抬起來,他不解的看看我,我調皮的按了按他的肩膀,「太瘦了,硌的慌。」 他臉上沒有笑意,卻出乎意料的拿了幾片乾淨的荷葉一疊,放在肩膀上,「好了。」 我馬上一臉的笑,枕上去,幸福的說,「荸薺,你真好。」 暖暖的太陽照進來,外面是盛開的不知名的野花和正欣欣向榮的草兒,幾隻胖墩墩的麻雀落在地上,啁啾的叫了幾聲,又撲楞著翅膀飛走了。很安靜,很幸福,我想時間就停在這一刻,很幸福。 我抱緊了他的胳膊,頭仍舊在他肩上,「荸薺,我想睡一會兒。」 「不行。」他還是用他那標準的荸薺聲說。 「我就睡一會兒。」 「不行。」 「你這個小氣的荸薺。」我纏上他的胳膊,頭還是穩穩的在他肩上。 「別睡,當心著涼。」他頭也不轉,依然很低沉的說。 我心裡熱乎乎,小聲說:「荸薺,你真是好。」 「我好什麼?都這樣了,還好?」荸薺的聲音裡充滿著苦味。 「荸薺,」我拐拐他,「別那樣嘛,高興點。要不,咱倆來猜拳?」 「你別鬧了,我沒心思。」他悶聲說。 「荸薺——」我叫了一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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