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恍然如夢 | 上頁 下頁
八〇


  「你不害怕嗎?我可能是壞人呢?」人應聲從樹上跳了下來,說話的聲音一聽便含著笑意。

  「只要不是野獸就沒什麼好怕的,何況,你一笑,我就覺得聲音很熟了,十三阿哥。」我一邊拔著草,一邊回答他。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早晨才剛剛見過的十三阿哥。

  「真巧,一天中,兩次在奇怪的地方遇到你。」他大咧咧的說著,一屁股坐在了我身邊。

  「是夠巧的,怎麼說的來著,人生何處不相逢。」我不看他,只是點頭表示附和。

  「婉然,你今天不太高興呀,出了什麼事嗎?」他問。

  「沒有呀,我今天不用當值,又能出來『放羊』,怎麼會不高興。」

  「放羊?你總能說出些新鮮詞來。」他抓住了我的語病。

  「你怎麼不去打獵,倒跑樹上去了?」我趕緊轉移話題。

  「樹上風景好呀,要不要帶你上去,我保證,在那裡呆一會,你一定什麼都不會想了。」他也拔了一片草葉,提了個建議。

  「不用了,我對上樹沒興趣。」我趕緊表明立場。

  「是嗎?那算了。」他說。

  低頭擺弄著手裡的草,忽然記起我是會用毛毛狗編小兔子、小狗的,雖然是小時候的玩意,不過現在材料現成,倒可以看看自己是不是還記得做法。

  於是便專心的收集起周遭的毛毛狗了,胤祥坐了一會,見我始終再拔草,只是微笑著搖了搖頭,卻沒再開口。

  然而,就在我幾乎忘記他的存在時,身邊卻響起了很悠長的樂聲,他用一片葉子,在唇邊吹起了古樸卻嘹亮動聽的調子,我驚訝的看他,他卻只是笑笑,繼續吹著。

  這天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周遭沒有人經過,而我們就是這樣坐著,我聽他吹曲子,他看我用草去織兔子,小狗,靜默無語,心卻變得快樂而平靜起來。

  「在笑什麼?」大抵是看我笑地有些傻傻的,一曲終了時,他忍不住問。

  「忽然想起幾句詩而已。」我纏緊了手裡的草葉說。

  「什麼詩?」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婉然,你是從哪裡來的?」胤祥忽然說。

  「什麼?」我先是愣了片刻,接著就有點緊張,他怎麼忽然這麼問/

  「有時候覺得你真如天上的雲一樣,明明簡單得讓人一目了然,卻又偏偏覺得不可琢磨。」胤祥拾起一隻我編的兔子,拿在手裡反復的看著。

  「雲?這個形容倒滿有趣的,要能和雲一樣,在風中飄散就好了。」抬頭看天,塞外的風比較大,天上的雲走得飛快,看了一會,便有一種眩暈的感覺。

  「你很想離開嗎?離開這裡,離開皇宮?」他也學著我抬頭看天,半晌才開口問我。

  「說不想,那是騙人的話,難道你不想嗎?」我信口說出,卻又不禁一愣,他是皇子,怎麼會想離開這權利的最高峰呢?

  倉促間低下頭,收回目光看向他,胤祥卻只是看著我笑了笑,便將目光投向了更遠處,很久之後,才自言自語般的說:「也許有那麼一天吧。」說罷,重又將葉子放在了唇邊,悠然的吹奏起來。

  在我完成第五只兔子的時候,胤祥忽然站了起來,丟掉手中的葉子,然後把手伸到了我的面前,「起來——」他說。

  「幹什麼?」我奇怪的問。

  「你今天難得到圍場來一趟,就這麼坐著嗎?當然是去打獵。」他笑了。

  「可我不會呀。」我固執的坐在地上,騎馬的滋味並不舒服,還不如坐在地上,何況我也沒力氣開弓。

  「沒人是天生會的,快起來,別耍賴。」胤祥見我沒有動的意思,索性彎下腰,拉住我的手臂,一把把我托了起來。

  「可不可以不去?」在他拉著我向我栓在樹上的馬走去時,我抓住他的衣袖,要求打個商量。

  「你是被淩霜那丫頭拖出來的吧,什麼都打不到,你不怕她回頭嘲笑你?」解開韁繩,扶我上馬,胤祥動作連貫得很,一副沒有商量的架勢。

  「好——吧,去就去。」一提起淩霜,我的確——有那麼點不服氣,不就打獵嗎,沒道理她行我就不行,「可是……」

  「有我呢,有什麼好可是的。」胤祥打了個口哨,於是一匹很漂亮的大紅馬就不知從什麼地方竄了出來,他翻身上馬,身姿瀟灑之極。的

  要打獵,當然要先騎好馬,騎馬的技巧,胤禎也講過,不過我不能很快學以至用罷了,畢竟我從來就沒什麼運動神經,又缺少練習。於是,胤祥又給我講了很半天的方法和注意事項後,我才能慢慢的讓馬小跑。

  不過好在胤祥的脾氣很溫和,不會情急之下直接給馬一鞭子讓我被動適應,這讓我原本的緊張也逐漸消失了。跑了一陣子後,一隻兔子忽然草叢中蹦了出來。

  幾乎是本能的反應,胤祥抬手就是一箭。

  那是一隻毛色雪白的兔子,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竟然沒有跑開,「不要,」我脫口喊出,很自然的拉住了胤祥的袖子,只是,那一箭依舊破空而出。

  我趕緊閉上眼睛,不忍看那血腥的一刻,感覺上,周遭的空氣好象凝住了一般,直到胤祥溫熱的手輕輕附在我拉住他袖子的手上時,我才趕緊睜開眼睛。

  對上的,是胤祥有些無奈的眼神,我慌忙抽回手,低下頭,卻不敢看前面。只是呐呐的說:「對不起,我……」

  「我沒射到兔子,你可以看前邊的。」他有些好笑的拍了拍我的頭,催馬向前。

  「什麼?」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胤祥的箭法可是出了名的好,怎麼可能沒射到?不過,他的確是沒射到,因為我抬頭時,已經看到他在馬上一個瀟灑的伏身,將地上的箭拔了起來,而兔子,早就沒了蹤影。

  「都是我不好,害你沒射到。」我有些自責。

  「傻丫頭。」他掉轉馬頭回到我的身邊,只是笑了笑,「一隻兔子,射到不射到,又有什麼關係。」

  「它會感謝你的。」我一本正經的說。

  「她?誰?」他停在我身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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