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恍然如夢 | 上頁 下頁 |
七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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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一個人是沒有理由,如果你一定要問,也許就是那天,你在地上打滾後爬起來,就那麼直直的看向我的眼睛,沒有畏懼,只對自己的現狀有一點窘窘的,就那一瞬間,我的心就不再平靜了。你是第一個,也許,也是最後一個了。」胤禩的聲音依舊波瀾不驚,想起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我還真覺得臉上一陣陣的發燒,一定是天氣太熱的緣故。 「你怎麼不說話?」見我始終低著頭,胤禩靠了過來,微微低下頭看我。 「在想,哪天你也出糗了,我也要好好記住,然後也笑話你一輩子。」我說。 「一輩子嗎?好,說定了,哪天你想我出糗,我就出,然後你也笑我一輩子。」胤禩的手輕輕搭在我的肩上,低下頭抵住我的,語調卻是從未有過的甜蜜。 幾乎可以感覺到他呼吸,正輕輕拂著我的髮絲,手上的溫度,更透過單薄的衣衫,綿綿的傳遞給我,這一刻,我只覺得很不真實,幸福的感覺太強烈了,卻反而讓人覺得恐懼,人總是貪婪而自私的,抓在手裡的,一旦失去了,會很痛。 第二天,草原的清晨,少了往昔的寧靜,四處是飛揚的旗幟,隨處可見列隊而整裝待發的勇士,我站在圍場上臨時搭建的皇帝的行營前,遙望著遠處的人影,行圍打獵本來就是巡幸塞外的重頭戲,以前我一直以為這不過是皇帝的一種生活消遣方式,不過如今,卻已經能深刻體會余秋雨先生的分析了。就像今天,蒙古各部的王爺都在,行圍打獵固然是一個消遣,不過整裝待發的八旗將士,對於某些野心勃勃的人來說,未嘗不是一種警告。 我們到的時候,布圍的工作已經將近結束了,山野間,草木搖動,大小野獸時隱時現,早有指揮官執旗疾馳過來,禮畢,高呼「圍畢,請皇上獵。」 康熙弓馬純熟,加上偌大個圍子,偌多隻野獸,只任一人信馬馳獵,一會功夫,收穫的大小野獸便不記其數,而一旁,皇子皇孫、各部大臣、蒙古王公、八旗各營及從全國各地派來的射生手們也早已一旁摩拳擦掌了。 過了一會,皇帝回到圍城,等待的人群中發出了整齊嘹亮的聲音,既而,人群開始散開,大眾的圍獵開始。海藍也站在我的身邊,還是第一次,我從這個女孩的眼中,看到了閃爍的光芒,她也在看著人群,確切的說,是人群的某處,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卻只見銀色的戰甲閃爍,兩白旗的將士,已經弛向圍場的深處了,我忽然覺得,自己終於有一點懂得海藍了,那裡,她一直注視的地方,正有一個她關心著的人吧。只是一入宮門,蕭郎從此,便成了路人。 圍場打獵,是滿洲年輕親貴們展示身手的大好時機,獵場上角逐的激烈程度可見一斑,這次隨康熙前來的皇子中,除去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年紀尚幼,沒什麼競爭實力之外,其他的幾個,可都不是簡單的人物。 還是第一次看到胤禩一身戎裝的打扮,藍色的盔甲,在明媚的光線中,更加的灑脫不凡,不知到斯文如他,開弓射箭又是怎樣的一番光景。 那一刻,他注目前方,精神都集中在圍場上,那種光芒和風采竟讓我有了一種很恍惚的感覺,心裡也湧上一種說不出的滋味,雖然不是第一次,但卻是感覺最清晰的一次,胤禩有他的世界,那個世界,是只屬於男人的——光榮與夢想。 不過我並不能在自己的世界中沉浸太久,因為他的身邊,有一雙晶亮的眼眸,在我看向他的同時,也正看向我。 即便是有大段的距離阻隔,我也依舊能夠感受到那目光中的火熱和執著,是胤禎,這半年來,他日益的沉穩,成長的痕跡在他的身上,感受得最明顯不過,初相識時,還不過是一個天真的孩子,如今,不過三年光景,不過十六歲的年紀,和他對視時,便已經讀不出他的眼神了,皇宮裡,每一天,都是一個可怕的成長歷程吧。 只是這一刻,他的目光讓我不能忽視,眼波流轉間,出發的號角已經吹響,胤禎的弓在我看向他時高高的舉起,倒像是對我的一個回應,不過下一刻我便懊惱起來,就因為看了他一眼,此時,胤禩的身影卻已經不知何時脫離了我的視野,四處是揮舞的旗幟,到處是奔馳的戰馬和滾滾的煙塵,竟是再也找不到了。 有些失落的收回視線,卻對上了康熙若有所思的眼神,我心裡一驚,連忙低下了頭。 第一天的圍獵結束時,清點個人的戰利品,大家的收穫都不錯,不過說到最好的,還是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兩人,康熙自然少不了嘉許幾句,並有賞賜。 我冷眼旁觀,胤禩的神情照舊溫和,運動過後,臉色依舊有一點點的紅,在夕陽的光線下,線條整體給人的感覺都很和煦,仿佛康熙嘉許的正是他本人一般。大阿哥的臉上就多少有點闌珊之感了,不過不仔細看,卻也不會發覺;感覺最明顯的,當屬太子了,當太監報上個人獵物的種類和數量時,他的臉色便陰沉了下去,再聽到康熙誇獎兩個弟弟,那臉色,簡直就黑的和鍋底一般。 我心裡不免冷笑,這人真是毫無一點容人之量,幸虧他只是太子,若然將來真的做了皇帝,還了得。不知怎的,我就有意無意的看想康熙,夕陽的光與影在他的臉上交疊,看不出什麼,但是,我就是覺得,他在說著誇獎其他兒子的話時,目光卻也正有意無意的在太子臉上徘徊。 估計結果,康熙是失望的,自己培養的好兒子…… 因為那天晚上,當篝火在行營四處點起時,賽馬、套馬、射箭、摔跤等比賽活動進行得如火如荼時,當烤肉的香味彌漫在空氣中時,康熙很輕的歎息,並沒有逃過站在一旁的我的耳朵。 當然,我也可以肯定,站在另一邊的李德全也聽到了,不過眼角餘光一掃,李德全卻一如平時的站著,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這才是功夫,看來,如果我要一直在御前服侍的話,就該好好學習他的這份定力,於是,我也低下頭,不再張望,儘管,我已經感覺到了有人正在看向我這裡。 這天的夜晚顯得格外的漫長,到康熙離席回去休息,我才真正的松了口氣,回到帳中躺了躺,卻了無睡意。 側耳聽了聽,睡在一旁的海藍呼吸也並不平穩,顯然也清醒著,不過我們誰也沒有開口,夜,便在沉默中輕輕流淌。 以後的幾天裡,也是白天行圍打獵,晚上圍著篝火看歌舞表演或是男人們進行些競技,海藍心事重重,人也越發的沉默起來,我有心想開解她兩句,只是每每靠近她,卻總被她眼神中的落寞和疏離打敗。人總有不願被被人洞悉的秘密,心裡的結,除了她自己,是再沒人能解的。也許我能做的,就是儘量留下些時間和空間給她。 於是,夜晚,我照舊在外遊蕩徘徊。 胤禩這幾天卻似乎忙碌了起來,從圍獵開始,便只能在白天,在人群中,捕捉他的身影,而晚上,他也並不留戀於夜宴,康熙一走,他便也離席而去,只是,卻從未在我的面前出現過,一天實在氣悶,我悄悄溜去找他,繞過帳外打瞌睡的小太監,寂靜的帳中,空無一人,他……究竟去了那裡,又去做什麼? 好奇心大約可以看作人類的天性或是劣根性吧,而女人的好奇,又不免攙雜著其他的東西,大約就如同此刻的我吧。 胤禩離席之後,我便悄悄跟著他,繞過一重重的帳篷,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在說,要去看看,一定要去看看,他究竟在做些什麼。 不過那晚,我終究也沒有弄清楚,胤禩究竟去做了什麼,並不是我不夠小心被發覺了,也不是其他的什麼原因,而是……跟了他一陣子之後,我猛然就後悔了,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麼,女人的直覺要我去發現一些所謂的真相,不過發現了又能如何?胤禩不是我的,我不能左右或改變他分毫,何況,我也不願去左右或是改變他,我喜歡的只是現在的他,他的優點也罷,缺點也罷,既然已經決定了,還有什麼好懷疑和猶豫的?他要的東西我早就知道,他可能採用的方法,我多少也能猜到,更何況,今年才是康熙四十三年,他正是春風得意馬蹄急的時候,不會出什麼問題,那麼,我又何必要執著著他去做什麼這樣的問題呢? 不過一想到胤禩不是我的,心還是不免作痛的,誰說愛一個人就是要他幸福這麼簡單了,到了真動心的時候,才發覺,愛本身,根本沒有那麼無私,要他幸福,自己更想幸福,說要放手,心裡卻更想抓緊。 一夜輾轉,好容易熬到淩晨,看天氣也就四點多吧,我的工作好就好在,不必起早服侍,而海藍卻不行,這個時候,她已經悄然起身,到御前去了。 終於可以盡情的翻幾個身,卻也不可能睡著了,想了想,終於還是披了件外衣,走了出來。 東邊的天是白茫茫的一片,太陽還沒有出來,柔嫩的青草,踩上去的感覺是那麼舒適,我還記的離大營不遠的地方,有一條小河,這時心裡煩躁,倒不如去洗洗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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