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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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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我來吧。」見我臉憋得紅紅的,胤禩有點一不做二不休自己走過來,翻身上了馬背,動作乾淨利索,然後伸手過來,見我還愣著,只好說:「拉住我的手。」 我聽話地伸手,一眨眼的工夫,人已經被他拉上了馬背,天呀,動作太快,竟然沒看清是怎麼上來的。 「坐穩了。」他在我耳邊說,然後催馬,估計白馬剛剛不堪折磨,這會來了性子,竟是飛也似地跑了起來。 樹從左右刷刷地退後,如果不是我坐慣了汽車,這會兒恐怕會暈得厲害,饒是如此,那種居高臨下的不踏實的感覺也讓我恐怖,我的手不知怎的就從馬韁繩上挪到了胤禩的手臂上,從輕輕地扶著到牢牢地抱住,最後只能閉上眼睛靠在他的懷中,風灌在耳朵裡掩蓋了周遭其他的聲音,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聽到,但我還是說:「慢點吧,好可怕。」 不知是聽到了我的話還是發覺了我的恐懼,總之,胤禩拉了拉韁繩,馬的速度減了下來,到我敢睜開眼睛的時候,它已經在踱方步了。 「第一次騎馬嗎?」胤禩問。 「嗯,還以為很好玩呢,原來一點也不舒服。」驚魂未定的我說。 「這可不像我們滿州女孩說的話了,你阿瑪以前不讓你騎馬嗎?以後你得多練習才好,以後用得上的。」胤禩說。 胤禩的話落在耳中卻也如驚雷一般,對了,這個問題我怎麼就沒想過,我不會騎馬,而這個時候,滿族的女孩即便不會射箭,馬還是會騎的,糟了,這算不算穿幫? 「這些日子,良妃娘娘好嗎?」騎馬是個危險的話題,還是趕緊說些別的吧。 「很好,對了,怎麼忽然問起額娘?」胤禩說,不用回頭,我都能想像出他此時臉上的表情,提起額娘,他臉上總是會不自覺地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容。 「沒什麼,很久沒見到娘娘了,心裡惦記。」這樣的轉移話題讓我有點心虛的感覺。 「你只惦記額娘嗎?」胤禩卻幽幽地問。 「……」怎麼又這麼問,我該說什麼好?我是有想過他,不過卻不想說出來。 「婉然。」他的手收緊,將我深深地擁在懷裡,聲音卻如同歎息般在我的頭頂傳來,「你就沒有什麼問題要問我嗎?」 「現在沒有了。」我回答,心跳在他說話的時候漏掉了兩拍,也設想了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問他是不是真心喜歡我,然後他會給我的答案。 沒有女孩子能抗拒這樣的時刻,被愛永遠是幸福的,尤其是從一個這樣的男子口中說出的承諾,我想,如果我真的問了,他也給我我想要的答案,那該是怎樣的幸福呢。不過我卻不想問,太多的東西是不需要說出來的,我來自遙遠的未來,在這個不屬於我的世界裡,也許我會隨時消失無蹤,我不要別人的承諾,因為我也許沒有天長地久可以給予。 「婉然,你為什麼不能和其他的人一樣呢?」身後是胤禩些許無奈的聲音。 「因為在我眼中,沒有什麼比現在重要。」是的,我是一個沒有過去也不知將來的人,這一刻對我來說才是最真實的,這一刻誰在我身邊,我又在誰身邊,才是最重要的。 「有時候覺得你真的是笨得可以,有時候又覺得你聰明得可以看到很多別人一輩子看不到、看不破的東西,哪個才是真實的你呢?」 「怎麼這麼說?我不就是我,就是現在在你眼前的,你看得清,也感受得到,不是嗎?」我回眸輕笑。 接下來的路,我們沒再說什麼,只是或仰望湛藍的夜空,或看著腳下,傾聽馬蹄聲響,白馬倒是深知人意一般,方步踱得越發的慢了,這樣的夜晚,真好。 世上終究沒有走不完的路,一會兒之後,胤禩勒住了馬,翻身下馬後預備扶我,前面可見的燈火告訴我,已經回到了白天出發的地方,這次我卻沒有伸手,而是自己抬腿旋身,從馬身上滑了下來,雖然我依舊不會上馬,但下馬沒問題。 看了我的動作,胤禩也笑了,這次卻是頗為嘉許的神態,指點了我回去剩下的一小段路,便笑著催我回去。 這一出來也是小半天的時間,但願沒什麼人找我吧,走了兩步,忍不住回身,樹下,胤禩牽著白馬正看著我,風吹起他的袍子,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總有種飄然出塵之感,玉樹臨風,這樣的詞匯自動蹦到了我的腦海中。 「胤禩。」我小聲叫了他的名字,距離很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先是一愣,然後便是醉人的笑容。 自南苑回到紫禁城,一連兩個月,我的生活就只能用一個忙字來形容了,先是萬壽節,皇帝過個生日可真了不得,一會兒要到皇太后宮裡去行禮,一會兒要頒賜親王、郡王以下文武百官,一會兒要大赦天下,還有鋪天蓋地的宴席,有戲班子的表演,總之,就是整個皇宮裡每天都熱鬧得好像過年一樣。 好容易到了五月,北京的五月的溫度已經不低了,加上前幾個月始終是忙忙碌碌,這一停下來,可就覺得身體有點透支了,不當差的日子,我只喜歡做一件事,就是蒙頭大睡,不過想睡好一覺卻也並不容易。 自從這次隨康熙南巡迴來,我的生活就開始發生很微妙的轉變,不是我又闖了什麼禍,我發誓,我每天都打著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地當差,並且儘量管住我這好惹閒事的嘴,不過,麻煩卻似乎從來沒有減少過,而且有與日俱增的趨勢。 即便我不當差的日子,乾清宮的姑姑們也有本事找出一大堆非我不可的活計,比如收拾某一間存放什麼貴重物品的屋子,而我收拾屋子的過程中,經常會有花貓老鼠之類的東西從某個角落裡躥出,彼時,我的手裡經常正拿著什麼宋朝定窯的瓷器了,西洋進貢的琉璃瓶了之類的東西。 其實不用屏住呼吸,我也聽得到回廊裡花盆底敲擊地面的聲音,我只是從來不知道,後宮裡爭寵的原來還不止是妃子。 我不知道如果這些看起來晶瑩剔透的東西真的在我的手裡變成了碎片,我會為之付出怎樣的代價,不過幾次下來,我也隱約知道,很多人想要看著我付出這樣的代價,不過她們大概是還沒想清楚,這樣的方法不太對頭,我從來不害怕老鼠,死的也好,活的也罷,只要它不爬到我的身上,我根本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至於貓,那簡直就是我的玩伴,我很小的時候就經常捉鄰家的小貓來玩,又怎麼會怕。 倒是蟲子,一貫是我的天敵,尤其是多足的那種,不過,我不會告訴她們。 一個方法無效,另一個方法便隨即誕生,姑姑們經常要我端著滾燙的熱茶送來送去,這個方方正正的宮殿裡,轉彎最多,隨便哪一個轉彎處都有可能有人迎頭急走過來,狹窄的回廊裡一個閃躲不及,撞翻茶水的事情便時有發生,雖然隔著衣服,不過我的身上也經常被燙傷。 滾開的水潑到身上的滋味,真是鑽心的疼,為此我就很佩服那些撞我的人,怎麼能用那麼巧的力氣,將水完全撞灑到我的身上?有時痛極了,真想大哭一場,一個人時運不濟,也不至於倒黴如斯吧,不過周圍實在太多幸災樂禍的眼了,我不能哭。 康熙晚膳的前後大概是我最清閒的時候了,春景幾個都忙著御前的差事,我可以抽空找個沒人的角落,對著一棵樹也好,一株小草也罷,想我自己高興想的事情,有時傻傻地笑一陣。 雖然在乾清宮當著差事,卻不常能見到胤禩,不過我知道每天他都會來,每天都有那樣一段時間,是我們距離好近好近的時刻,只是那個時候,我通常都被支使得暈頭轉向,即便是迎面碰上,也只能規矩地低頭行禮,不過即使只是一個眼光也讓人覺得溫暖,因為他的眼睛看我的時候,總是在笑。 低頭撥弄地上的小草,任思緒越飄越遠,不提防有人自後蒙住了我的眼,很暖的手,我伸手去摸,手指細長而有力。「胤禩。」我低低地說,回答我的是輕輕的笑聲。 拉我起來,他說:「婉然,你最近瘦了很多。」 「有嗎?是我過去太胖才對吧。」我也笑,他的眉輕輕皺著,眼睛裡有很多的擔心。我隱約知道,這乾清宮裡是有他的人存在的,不過這宮裡的女人最厲害之處就是暗地裡的手段,輕易不會被人察覺,也許他多少聽說了什麼,不過,應該並不確實。 「你沒事要告訴我嗎?」他問。 「有呀。」我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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