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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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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泰山饋杖 這月二十四日,康熙御駕到了濟南,跟在皇帝身後,看山東當地的官員叩拜接駕,沿途百姓跪倒一片,我算是對狐假虎威有了更準確的認識,難怪康熙的兒子將來要為這皇帝寶座爭得你死我活,就是我這麼一個來自未來的靈魂,站在皇帝身後,也自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 稍適休息之後,康熙帶著我們這一眾人直奔趵突泉,忽然覺得自己很幸運,這天下第一泉在三百年後,因為人口激增,地下水開採過量曾經一度停止噴湧,雖然後來受到保護,但到底不復當年的盛況,後人也只能憑藉前人的文字在心裡勾勒名泉舊貌,想不到如今我竟然有機會一睹為快,可惜沒有攜帶照相機,不然也可以留念然後回去炫耀一番了。 還沒走近趵突泉,先已經聽到水聲,古人說的聲若隱雷大概就是這樣了,天氣依舊是冷的,泉池上水氣嫋嫋,像一層薄薄的煙霧,再近幾步,泉水從三穴內噴湧而出,浪花四濺,勢如鼎沸,一時間,隨行的眾人都和我一樣為這名泉之美醉倒,幾百人站在泉邊,卻只聞泉水噴湧之聲。 正自感慨萬千,一直站在我身邊的李諳達卻悄悄拽了我一下,我猛然醒悟,今天還有重要的工作,就是監督著人取水煮茶。 和另一個隨扈的宮女海藍一起悄然退下,皇帝賞玩天下第一泉,皇子大臣們可以跟著附庸風雅,可憐我們這些當宮女的只能趕緊幹活了。 這一忙,就到了傍晚,康熙召見山東巡撫,我端茶進去的時候,見到太子、四阿哥、十三阿哥都隨侍在側,君臣開口閉口都是黃河水患。低著頭,小心地將茶杯放好,退後兩步,反正按照規矩,我可以站在這裡,聽一聽古代治河的方略,也沒什麼不好。 不想康熙端起茶杯細細地品了一口之後,卻開口說:「明日登泰山,你們都早些回去準備,這就跪安吧。」 太子、四阿哥、十三阿哥和那個不知道是誰的山東巡撫趕緊跪倒:「兒臣(臣)告退。」 康熙隨意地揮了揮手,幾個人便魚貫而出。 片刻之後,李德全悄然進來,在康熙身邊低聲說:「皇上,明天一早還要登山,不如今天早些安置吧。」 「不忙,去取河道圖來朕看。」康熙沉吟了一下說。 李德全連忙在一旁的書案上揀出一軸畫卷呈上,輕輕打開,上面彎彎蜒蜒地畫著很多線條,我站在一旁凝眸細看,終究是不知所云。 良久,就在我準備去換茶的時候,康熙忽然長歎一聲,我一驚,僵在原處,他側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我和李德全,緩緩說:「自康熙元年至十六年,黃河大的決口六十七次,朕親政起,就將「三藩」、河務、漕運列為三大要務,直到今日,「三藩」雖然已平,朕卻始終不能放心河務,靳輔、陳潢都是治水之才,可惜……你們說,如今治理黃河水患,當務之急是什麼?」 聽到這裡,我趕緊打起精神,康熙這話說得沒頭沒尾,治河是大事,好像不該問我,但是,這話又分明是一個問句,按照規矩,皇帝問話是不能不回答的,那到底該說什麼?我偷眼瞧了瞧李德全,他老兄倒好,一成不變的神色,低眉垂首,倒是我,一抬頭的工夫,正好撞到了康熙的目光。 「婉然,你說說看。」康熙於是說。 「奴婢愚鈍,不敢妄言。」我一驚,趕緊跪下,康熙嘴裡的治水之才靳輔、陳潢,最後還不都死在他的手上,所謂君心難測,加上歷年來累計死在河道總督任上的官員不計其數,治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誰敢胡亂開口。 「朕赦你無罪,哎——朕只是想聽聽,你們都是如何想的,那些河道上的官員,除了向朕、向國庫要銀子之外,很少能說出什麼來,你怎麼想就怎麼說吧。」康熙溫和地開口。 「是。」我硬著頭皮答應了一聲,想了又想才說,「奴婢以為,當年大禹治水,以疏導為主,水患乃平,如今,仍應疏導。」 「疏導已是亡羊補牢,朕卻想防患於未然呀,你起來回話吧。」康熙歎了口氣說。 「奴婢愚見,黃河氾濫是上游水土流失嚴重,河水帶來大量的泥沙在下游沉積,堵塞河道,要治河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要防患於未然,不妨在上游的河堤多植樹木,即能保持水土,又能加固堤防,下游拓寬河道,雨季來臨前再派人守住堤防。」我想了想後說,水患在現代時,雖未親歷,但也曾在電視上目睹過,水火俱是無情物,洪水過後,良田也好,房屋也罷,一切化為烏有,古代也沒有解放軍可以救援百姓,死傷的慘重可想而知,不過可惜我不是學水利工程的,只能說出這樣淺顯的意見,其實修水庫、建電站才是好辦法,不過,我知識匱乏,不知道那高峽出平湖的工程是怎樣建成的。 「種樹?」康熙沉思了一會兒之後,忽然問,「怎麼會想到種樹?」 「……」我無言,我那個時代植樹是件大事,不止黃河上游,全國各地到處都在植樹,保持水土,維持生態平衡,不過古代好像到處都是樹,這讓我怎麼回答? 不過皇帝的問話一定要回答:「回皇上,奴婢小的時候家裡有幾株大樹,下雨的時候,有樹的地方,雨水滲得特別快,家人說,大樹喜歡喝水,而且樹根又多,周遭的泥土都被抓得牢牢的,皇上方才一問,奴婢就想到了小時候的見聞,一時失言,還望皇上恕罪。」我重又跪下,天氣寒冷,但是額頭上卻冒出了熱汗。 「嗯!你起來吧,難為你小小年紀,說的倒有些道理,時候不早了,朕也要安置了,你跪安吧。」康熙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不過,我已經顧不了這些了,聽了跪安兩個字,連忙行禮退了出來。 到了門外,對等在那裡的太監宮女做了個手勢,眾人忙輕手輕腳地進入,服侍康熙就寢。 暫住的是巡撫衙門,正房旁邊還有一側廂房,是給我們這些隨扈的人休息的,回到房間,海藍早已經收拾停當,看我進來,忙告訴我明天要隨駕登泰山,李諳達剛剛已經告訴大家,山路難行,要穿得輕便些才是。 一夜無話,總之心情是既興奮又緊張,興奮的是這次竟然還能有幸遊覽泰山,所謂一覽眾山小,是何等的豪邁;緊張的是,從小就缺少鍛煉的我,能不能爬上去還是個問題。 登泰山,在帝王眼中,是神聖的事情,感覺上剛剛睡著,就被海藍推醒,匆忙地洗漱之後,來到康熙駕前,不一會兒工夫,太子、四阿哥、十三阿哥和山東的大小官員就到齊了。 濟南到泰安,路說遠不遠,說近卻也不近,一路上雖然康熙再三強調輕車減從,但到底是皇帝出巡,隨從人員還是不少,坐在馬車上,不時地掀起簾子張望,放眼望去,四周卻都是綿延的群山,不見得有多高,但是一座連著一座,一眼看去,望不到頭,我們也不過是在山間穿行。 馬車甚是顛簸,這倒是我始料不及的,原來,在橡膠輪胎沒有發明之前,這看似華麗美觀的馬車,乘坐久了,也不亞於上刑呀,渾身的骨頭都要顛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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