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恍然如夢 | 上頁 下頁 |
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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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我吃驚的神情,他忽然笑了,說不出那笑容給人的感覺,有點嘲諷、也有些單純的好笑在其中吧。 我有點生氣,加上這幾天一鬆懈,在古代強制灌輸的禮節也就忘到腦後了,也沒請安,直接就問:「八阿哥今天怎麼這麼閑,竟然有空到這裡坐了?」 「我來給額娘請安,聽說某人因為沒有規矩被責罰,如今待在床上一動不能動的,無論怎麼說也是我額娘身邊的人,多少也該關心一下,不過現在看來,你活蹦亂跳的,明天應該就可以正常當值了吧。」 「什麼?明天就讓我當值,我可還是個地道的傷員,真是沒人性的傢伙。」我順嘴就吼了出來。 胤禩的臉色猛地一沉,我忽然意識到,果然禍從口出呀,聽聽,我又對這位足以操縱我生死的主子說了什麼。 意識到惹禍的同時,我下意識地瞄了眼四周的情況,看看有沒有逃走的可能,就這一眨眼的工夫,眼前人影閃動,那個被我又一次得罪的胤禩,竟然已經站在距離我半尺之內。 怎麼康熙的兒子都像會乾坤大挪移神功似的,剛剛明明還距離我很遠,一眨眼的工夫,怎麼就換到我跟前了呢? 我困惑歸困惑,但是依舊謹慎地盯著胤禩,等著他的行動,所以,當他的右手一抬的時候,我本能地向後躍開,我總不能在自己上舊傷未愈之際,再在自己唯一還能看的臉上,留下火熱的五指山吧。 不過我反應過快,事實證明也是不明智的,因為我現在有個大大的弱點,就是腿腳虛軟無力,而且傷痛嚴重,這猛地跳起還可以,著地就有了問題,在感覺到腳落地的同時,身子也軟軟地傾向一側,目標正好是那個被挪到床邊的方形桌子其中的一個標準的直角。 在劫難逃呀,我可愛的臉,唯一來得及做的事情就是閉上眼睛,不去看親吻那尖銳的直角的過程,這樣也許就不會太疼。 三十秒、一分鐘、一分三十秒,我的臉還是沒有如期的親吻桌子,這是怎麼了? 耳邊一個帶笑的聲音響起:「睜開眼睛吧,還以為你真的什麼都不怕呢?現在又不敢睜眼。」 聞聲,我的眼睛聽話地迅速睜開,原來我還好好地站著,不過腿上沒什麼承重的感覺,大半的重量,都轉移到了別人身上,這個別人此刻正扶著我,以一種非常曖昧的方式。不用說,所謂的別人,當然是胤禩了。 我不敢抬頭,就是這樣,依然能感覺到他的呼吸,雖然我的身體還是個十三歲孩子的,但是我的靈魂不是,所以,我的臉開始發燒,嘗試著向後挪動腳步,以擺脫這種讓人尷尬的狀況,胤禩很配合地也在同時鬆開了手,只是,我不爭氣的腿又一次拆了我的台,我的身子又直直地向後摔去。 隱約聽到一聲歎息,然後我的眼前一花,人已經被輕輕抱起,然後又趴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這次,胤禩沒有再說什麼招惹我的話,只是隨手拿出個小盒子放在我的床邊,說了聲:「我看你暫時還是不能當值。」轉身去了。 等到關門的聲音傳來,我才把自己的頭從被子裡抽出來,缺氧的危機在一瞬間解除,人就處於一種既清醒又朦朧的狀態。 床邊的小小木盒提醒著我剛剛發生的事情是真實存在的,我有點懊惱地拿過來,木盒裡安靜地躺著幾樣東西,一個白玉小盒,上面刻著幾個很美的篆字,遺憾的是,我都不怎麼認得,羞愧呀,現代社會的所謂知識分子,回到過去,竟然成了新新文盲。不過字我雖然不認得,但打開小盒蓋,那黑褐色又有點透明狀的散發著淡淡清香的藥膏,估計是外用的散淤類的藥物。 另外的東西,卻讓我著實愣了,幾個形狀各異的解連環,所謂的解連環,稱得上是從古到今的智力遊戲了,若干金屬絲編成的圓環相連成串,常見的有五環、七環、九環等,我手中的正是最流行的九環。 會收到這樣的一份東西,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手裡擺弄著解連環,心裡忽然一酸,還記得,第一次看到這個玩意是很小的時候,跟在年紀也不比我大很多的舅舅身後玩耍,舅舅為了哄我,不知從哪裡找了一副九連環來,當然,從小到大,我唯一能解開的只是後來研製的兩環的那種,但是那副九連環卻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中,只是不知道今生今世我還能不能夠回去,回到那個有我的父母家人、同學朋友、電腦電視的時代去。 傷痛讓人變得異常的脆弱,到古代以來,第一次我淚流滿面。想家,好想家,也想我的爸爸媽媽,只是,回家的路我卻全然不知,我要怎麼才能回去呢? 那以後的幾天,我白天就忙著繡我的荷包,傍晚把玩九連環,不過當然是沒什麼戰績了,連環在我手中依舊是連環,忽然很佩服齊國的那個王后,解不開,但是還有很多其他的辦法可以弄開它,不過她手裡的連環是玉的,一砸就斷,我手裡的卻是金屬絲的,只能智取,不能力敵呀。 不經意間,想起許多年前讀的一首詞: 怨懷無托,嗟情人斷絕,信音遼邈。 信妙手能解連環,似風散雨收,霧輕雲薄。 燕子樓空,暗塵鎖一床弦索。 想移根換葉,盡是當時手種紅藥。 汀洲漸生杜若。 料舟移岸曲,人在天角。 漫記得當日音書,把閑語閑言,待總燒卻。 水驛春回,望寄我、江南梅萼。 拚今生、對花對酒,為伊淚落。 §第四章 雪夜迷情 忽然發現,其實自己做事情還是很快的,在除夕到來之前,我的荷包終於是完成了。我一直就不是一個心靈手巧的人,當然,也不是笨得無可救藥那種,所以我的荷包看起來也不是難看得不成形狀,當然,也好看不到哪裡去,但是,上面的花應該不錯,很清秀。 除夕之前的一天,我終於還是從我溫暖的床上爬起來了,雖然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是事實,但是,在古代終究比不得現代,在古代我只是宮女一名,難聽點,那叫奴才,所以,當所有人都為了新年忙碌不堪的時候,我這個傷員也就勉強上崗了。 吟兒也是大病剛剛見好的,這幾天也不過是勉強支撐著,帶著大家打掃、佈置,每個人見她憔悴的樣子,都有些不忍,爭著幹活。 相比起吟兒,我這幾天的養病,不但沒有變得憔悴,反而補得有點發胖了,雖然我不認同她骨子裡那種主子、奴才的身份觀念,但是大家都是一樣的人,她那樣的操勞,而我閑在一旁,還是過意不去。 吟兒對我始終是照顧的,沒有安排我那些爬上爬下的體力活,反而讓我在娘娘跟前當值,腿上的痛好些了,雖然走路不免還有點吃不得力,但是端茶倒水的簡單工作還是可以勝任。 時間剛過午,良妃正在考慮著明日乾清宮家宴上該進上的菜品,外面已經有宮女挑開門簾,輕聲說:「主子,八阿哥來了。」 我有點頭痛,又是八阿哥胤禩,看來他事母是極孝順的,只要有空一定會來,不過不知為什麼,我卻有點害怕見他。 沒容多想,腳步聲傳來,門簾又一次被高高掀起,一個一身朝服的青年已經站在了我眼前,第一次看他穿成這樣,少了平時的漫不經心,卻是格外的英挺和意氣風發。 過了明天就是康熙四十一年了,一場宮廷爭奪的序幕漸漸拉開,透過他的意氣風發,我隱約的看到了結局,一個註定了的可怕的結局。其實以前我關注歷史的時候,更多看到的是十四阿哥抑鬱不得志的後半生,竟然沒有留心胤禩最終的結局怎樣,只籠統地記得不好得很。 約略愣了一下,我趕緊蹲下請安,身形剛一動,胤禩卻搶先說了聲:「免了吧。」 越過我,他直接進了暖閣,我端上茶水,小心地退了出來。 天冷,屋裡的火盆總是讓人有點透不過氣的感覺,知道他們母子通常還有一會兒話好說,正好碧藍進來添置新的盆景,我就比了個手勢,示意她留在這裡應著,自己則接過了她手中換下的那盆,出去了。 碧藍的心思,我多少也明白,像我們這樣的宮女,即便是有一天放了出去,也很難找到什麼好的歸宿,既然不準備高攀皇上,那麼眼前,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抓住一個皇子,將來也算一個好的歸宿。 碧藍好巧不巧地這個時候過來,想必也是想多在胤禩面前出現,引起些他的注意罷了,我樂於幫助她,因為她是我在這裡的朋友,而且胤禩看起來的確是個不錯的人,雖然他的下場是不好的,但是現在距離雍正登基還有二十年的時間呢,二十年,對於一個女人的幸福來說,不能不說是短暫的,但是已經足夠了。 將放舊了的盆景挪到統一的地點,除夕之前,內務府就會有小太監來收走,我不知道這些小東西以後會被怎麼安置,但是,只要有了新的,誰還會記得這些舊物呢? 「由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黃安的這句歌詞忽然從我的嘴裡冒了出來,這讓我著實嚇了一跳,很久了,在古代的日子,已經有差不多一年了,忽然唱出的這首歌,一下子又喚醒了我的思念之情,於是,我忍不住低低地哼了起來。 對了,來了古代,另一個好處就是,我那五音不全的嗓子得到了脫胎換骨的改善,唱起歌來,雖然也不能算是婉轉,但起碼每個音都在調上,換了個身體還就是不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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