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凰權 | 上頁 下頁
二一六


  「和他說這麼多幹嘛?」一直沉默靜聽的鳳知微突然沒有笑意的笑了笑,「違抗軍令,如何處置,還要我告訴你?」

  姚揚宇眼睛一亮,朱世容已經魂飛魄散的叫起來,「我沒違抗軍令,我沒,我沒!你不是軍中大將,你無權殺我——」

  「魏將軍!」淳於鴻派來的那位副將也急忙攔在朱世容身前,「你不能濫殺無辜!這是天盛主營,朱世容有錯,也該大帥判決,你擅殺軍需官,也是死罪!」

  姚揚宇猶豫了一下,看向鳳知微,他不在意自己前途,卻擔心連累鳳知微。

  「魏大人!」這邊的爭執已經驚動大帳,一名參將氣喘吁吁的跑來,附在鳳知微耳邊低聲道,「這位是胡大學士的女婿……是楚王殿下的……」

  他一句話沒說完,突然發現身邊這人,笑了笑。

  這一笑,浮光閃動,薄涼如天邊將起的月色,隨即他聽見這十七歲的殺將,沉緩而有力的道:「是楚王殿下派系的麼?」

  參將怔怔看著鳳知微突然彎起的眼睛,只覺得那笑容看起來有幾分發寒,有點茫然的點點頭。

  「很好。」鳳知微笑得更加親切,「殿下英明,手下怎麼能有如此敗類?我們做臣子的,萬不能讓這種混賬敗壞了殿下千秋聲名,殿下想不到的,我們應該替他做到……揚宇!」

  「到!」

  「殺!」

  「好!」

  劍光一閃,鮮血噴了姚揚宇一頭一臉,朱世容嚎了一聲,砰然倒地,抽搐了兩下,不動了。

  鮮血靜靜的流開來,四面屏息無聲。

  誰也沒想到,這名馳北疆的少年,竟然真如傳說中凶厲非凡,說殺就殺,抬出大帥沒用,抬出楚王殿下,好,殺得更快。

  盯著地上迤邐的鮮血,每個人都忘記思考,只覺得那血似乎倒流進了自己肺腑,堵得人腦中混亂一片,說不出一句話。

  鳳知微注視著流向腳下的鮮血,唇角笑意不散。

  此番重回,她不再是當初那個目標不明韜光養晦的魏知,她是挾勢而來勢必要翻江倒海的魏知,她絕不僅僅滿足於殺一人或一千人,她要的是步步騰雲,直至淩駑權力之上,將她要掀翻的一切,徹底踩在腳下!

  從截到的朝廷文書來看,天盛帝已經不滿過於老成持重的淳於鴻,此時自己多露鋒芒,才能得帝王青眼,更有普身之地!

  正好,拿這混賬的血來淬出鞘之劍!

  「好了,就這樣。」她隨意的拍拍手,「揚宇,按單子把我們的東西調換下,然後回營。」

  「是!」

  那副將看見她居然這樣便打算走,慌忙攔住,想說什麼,看著地下屍首卻又不知該說什麼,鳳知微斜睨著他,突然問,「聽說監軍大人要到了?」

  那副將愕然看她,不知道她轉了話題是為什麼。

  「你可以讓開了。」鳳知微淺笑看他,「今晚監軍大人到來,必然攜有封賞嘉獎我的旨意,如果我沒料錯的話,我最起碼會是個副將,所以,我的平級副將閣下,你請讓開。」

  她淡淡的說著請字,卻連看也不屑多看對方一眼,那副將冷汗滿身的抬頭,正看見她身後凶睛怒目的呼卓騎士,齊齊手按在刀柄,殺氣騰騰的注視著他。

  很明顯,如果他再攔下去,魏副將是絕對不會介意再多殺一個人的。

  這位副將是知道魏知在天盛帝心中的地位的,無雙國士,少年英傑,當初南海出使的大功還記檔未封,如今強勢重來,竟然在軍事上也是一代奇傑,這對於多年來舊帥凋零青黃不接的天盛來說,又是何等的喜訊,以他的功勞和以後會發揮的作用,別說殺個朱世容,就是殺了自己,只怕也未必有人含得定他的罪。

  副將默然撒開手,退了開去,看著姚揚宇快速收拾好東西,隨著鳳知微呼嘯而去,等到主帳再派人來看,鳳知微早已出營。

  她的萬騎剛自大營北口快馳而出,煙塵滾滾向西而去。一隊長長的隊伍,飄著鬥大的杏黃色「寧」字旗,迤邐自大營南口進入。

  擦肩而過。

  卷二 歸塞北 第十四章 山雨將來

  鬥大的杏黃色「寧」字旗迤邐進營,旗下輕衣緩帶的男子,仰首望著營北口騰起的煙塵,笑一笑,面帶讚賞的道:「好彪悍的騎兵隊!」

  前來迎接的淳於鴻捋須點頭,「殿下真智人也,僅憑煙塵,便已看出這隊騎兵十分彪悍,這等眼力,我們可萬萬不及。」

  四面將領頓時一陣諛辭潮湧,誰都知道楚王勢大,此時不捧更待何時?

  「這是誰麾下的騎兵?」無論怎麼彩聲如潮,寧弈都是那種淡淡的笑意,「僅憑這一手練兵功夫,本王便可以為他請功。」

  「這是呼卓順義鐵騎,這陣子屢立戰功的那支。」淳於鴻道,「由失蹤歸來的魏大人率領。」

  寧弈突然不說話了,有人無意中一掠,發現他臉上笑意突然一凝。

  在場都是人精,看著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殿下竟突然變色,頓時都凜然不敢說話。

  四周聲息忽靜,淳於鴻沒有發覺,滔滔不絕的說起這支騎兵的赫赫功勳,說起魏知在大越新得的稱號「草原之狐」,說了半天才發覺寧弈一言不發,只出神的看著煙塵消失的方向,頓時有些尷尬,呵呵一笑住口。

  寧弈立即發覺,輕輕笑了笑,道:「聽你說順義鐵騎和魏大人抗越事蹟,真是令人熱血沸騰為之神往,這功是要請的,你們主營調度有方,也是要報請陛下嘉獎的。」

  此話一出人人喜動顏色,都心想傳說楚王殿下精明厲害長袖善舞,果不其然,主營最近明明沒有出戰,他一番話仍然說得人人熨帖,難怪成為當朝最炙手可熱的皇子。

  淳於鴻心中卻想得更遠,他是楚王門下,如今做了主帥,按說這個監軍就不該是楚王殿下,當初傳言也是說前來監軍的會是七皇子,不知怎的卻換成了楚王,主帥監軍一個派系,這是為君者大忌,天知道殿下費了多少心思,才促成此事。

  從辛子硯出京,到禹州大營擔任軍師就可以看出來,殿下為了來做這個監軍,已經不惜拋出自己最重要的伏手——辛子硯在朝堂上,一直以楚王對立者的姿態出現,並因此很得陛下器重,拿來作為制衡楚王的重要人物之一,也正因為如此,辛子硯是殿下在朝中最重要的暗助,主持大部分在京事務很得方便,如今陛下為了制衡主帥監軍同出一派系的情況,特地派出了辛子硯來「監視」殿下,雖然照舊是上了殿下的當,但對殿下來說,失去辛子硯在帝京坐鎮,一門主力全遠赴北疆,一旦出了什麼事,連退路都沒有,這後果更加可怕。

  帝京風雲變幻,他竟然不在帝京坐鎮,竟然連辛子硯也不惜拋出來,不怕被人有機可趁,也一定要到北疆來做這個監軍,到底是為什麼?

  淳於鴻腦子亂糟糟的,總覺得對於英明睿智的殿下來說,這是一出蠢棋,完全不符合楚王集團的利益,他猜想其中也許有什麼深意?可是怎麼看,似乎這都是對楚王不利的局面。

  正想著是不是找個機會委婉的試探下殿下,忽有人狂奔而來,老遠的大呼:「大帥,大帥,不好了——」

  「軍營重地,胡嚷嚷什麼!」淳於鴻臉色一沉,在殿下面前這樣大呼大叫,一點靜氣都沒有,不是叫殿下看在眼底笑自己帶兵無方麼?

  他怒極之下,就要喝令將那沒眼色的參將推出去挨鞭子,寧弈卻突然伸手虛攔了攔。

  他看著那參將跑來的方向——正是鳳知微帶著呼卓鐵騎消失的方向。

  「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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