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凰權 | 上頁 下頁 |
一九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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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所有人都能安睡,當然那是客氣話。有些人鳳知微絕對不打算給他安睡。 三更過後,她邁出門去,帶著宗宸顧南衣和華瓊。 布達拉第二宮的守衛目前分三部分,一部分是原王庭護衛,一部分是她的送嫁護衛,還有一部分是她自己的人,屬於顧南衣的隱形勢力。 傍晚的時候,牡丹花兒將王庭守衛調換了下,達瑪活佛所住的前殿院子原來有一部分是她的護衛,現在都被換成王庭守衛,鳳知微知道牡丹花兒那點小心思——她是害怕鳳母狼一怒之下對達瑪老骨頭下手呢。 真是小看她鳳知微了,殺人,未必需要用刀。 剛走過後殿和前殿的宮門,忽有一群人過來,卻是劉牡丹帶著一隊女奴,看見她,笑得眉眼花花,道:「晚上憋悶著的,出來散步,微微心肝你要去哪裡?」 「晚上憋悶著的,到達瑪活佛那裡散步。」鳳知微直言相告。 牡丹花挽起她的胳膊,格格一笑道:「那正好,我們一起,我讓老傢伙給我算算察木圖的命。」 「好。」鳳知微並不拒絕,笑吟吟和她同行。 快要到達瑪活佛院子的時候,華瓊突然「哎喲」一聲。 眾人急忙回頭,華瓊捧著肚子,扶住廊柱,低低道:「……沒事,有點不舒服……」 宗宸過來給她把了把脈,道:「華姑娘快臨產的人了,小心動了胎氣,還是回去休息的好。」 鳳知微立即過去扶住她,道:「我扶你回去。」 「別。」華瓊推開她,「你還是去找活佛給你算算,我嘛……」 她一把抓住劉牡丹,伏在她肩上,道:「還是麻煩一下大妃算了。」 劉牡丹怔了怔,眼睛對鳳知微瞟了瞟,笑道:「好……好……我送你過去,你沒事兒我再走。」 「我也快生了……」華瓊伏在劉牡丹肩上,和她咬耳朵,「有些話兒不好和她姑娘家說,也不想和男子說,倒是想問問你,也就你合適了……」 這麼一說劉牡丹更加無法拒絕,趕緊招呼著女奴將華瓊扶走。 鳳知微看著華瓊慢吞吞挪回去的背影,笑了笑。 這下可沒人再擋著了。 她帶著兩個人長驅直入,在達瑪活佛院子門口大大方方求見,有侍候的小喇嘛出來接著,雖然有點不安,但是她是大妃,又只帶了兩個人光明正大的過來,想拒絕也沒理由,只得將她請了進去。 清漆長廊落足無聲,廊簷下桐油燈光線昏暗,厚厚五彩地氈上乾癟得孩子似的老人,還是端著個千里眼窺視著來人。 一尊包金銅佛像在他身後,含一抹神秘微笑,沉默注視著神情雍容步入的女子。 鳳知微大開著門,屋子裡一切清晰可見,宗宸和顧南衣立在門口,院子裡侍候的小喇嘛們,一眨不眨的注視著屋子裡的兩個人。 「你來做什麼?」老喇嘛厚厚的眼皮搭下來,眼睛看著地面。 「來看看我們的達瑪阿拉。」鳳知微遠遠的坐下來,言辭親切,語氣聽起來卻不是那麼回事,下一句更是讓達瑪一震,「看看他,怎麼還不死呢?」 「想我死……」達瑪沉默了一陣,沙啞的笑起來,「你這頭心懷叵測的母狼,你能在這草原上,咬著雲端上的神麼?」 「幾十年族人頂禮膜拜香火供奉,還真的熏得你昏了頭把自己當成神。」鳳知微淺笑著撥亮桌上的油燈,油燈的光芒在她眼下照出睫毛暗影,「依我看,你還不如你身後那座實心的,永遠不會亂說話。」 「沒有亂說話。」達瑪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啞聲道,「這是持戒弟子的最大罪,不敢犯。」 「就算你所預言的每個字是真的。」鳳知微傾身向前,盯著他的眼睛,「你敢說你是出於公心進行的蔔算?你敢說你一直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達瑪,持戒弟子,任何時候都必須秉持公心,你敢說在這件事上,你所有的話,所有的舉動,都沒有任何可以挑剔,問心無愧處?」 達瑪一動不動,蒼老的皺紋層層疊在一起,像一團爛毯子縮在油燈的陰影中。 昏暗沉凝的氣氛裡,似有什麼東西,沉重的壓下來,老喇嘛眉宇間,露出了一點疲倦的神色。 「克烈對你說了什麼?」鳳知微向後一仰,靠在巨大的靠枕上,神情悠然。 「他只是將最近發生的事告訴我而已。」達瑪搖頭,「並不是你猜想的,說了什麼不好的話,就算說了什麼,卜卦的結果天意註定,不是誰可以擺佈。」 「你卜卦的時候,他就在你身邊吧?」鳳知微露出一絲冷笑,「達瑪,你好好想清楚。」 老喇嘛震了震,渾濁的眼睛一陣翻動,回憶著卜卦時的一幕,原本的深信不疑漸漸露出了一絲迷惑,半晌卻搖搖頭,「他離得很遠。」 「離得遠就做不成手腳?」鳳知微跟進一步。 老喇嘛又陷入一輪沉思,他的神情越發有些迷茫,蒼老的大腦似乎今晚轉動得特別遲鈍些,他拼命的回憶不久前克烈到呼音廟的那一幕,卻發現自己怎麼也記不清楚到底都有哪些細節。 「老了……老了……」他搖頭歎息,卻依舊固執的道,「神的旨意不會有錯,你不用再說什麼,神的弟子,永遠不會改動卜卦結果。」 「誰要你改動了?」鳳知微站起身,笑得懶散,「達瑪阿拉,看你氣色不好,經常失眠是麼?不過沒關係,很快,你就可以好好睡了。」 她笑著轉身離去,輕捷的步伐帶動油燈火苗一陣亂閃,飄搖的光影裡老喇嘛費勁的掀起眼皮,看著她的背影,咕噥道:「……來到草原的母狼……」 *** 「你說小孩子尿布用什麼布料好啊?夏天用細葛成嗎?不然就是棉布?會不會熱著了生瘡?」後殿裡華瓊抓住劉牡丹問個不休,不住的撫摸肚子,「哎呀……今晚他鬧得我好不安生。」 「棉布就好啦,我們草原上沒中原那麼多講究……」劉牡丹輕輕撫摸著她的肚子,擔憂的問,「去請醫官吧?你這孩子,我說要請醫官你怎麼都不肯……」 長廊外傳來腳步聲。 劉牡丹手一松,華瓊唰的坐起,伸了個懶腰,笑吟吟道:「哎呀請什麼醫官?我好了。」 她眼波清亮,動作利落的爬起來,繞著室內飛速走了一圈,對著利牡丹手一攤,「你的話比靈丹妙藥還有用,我現在精神可好了!」 劉牡丹仰頭望著剛才還氣息奄奄的孕婦,臉上表情十分精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好了啊?」鳳知微一腳跨進來,笑眯眯的道,「真是麻煩牡丹花兒了,牡丹花兒出馬,無人能擋。」 「華瓊出馬無人能擋才是,」牡丹花嘿嘿笑著爬起來,「好了,她精神好了,我也被用完了,你步也散過了,我繼續去散。」 「請便。」鳳知微微笑目送牡丹太后狼奔而去,回身對得意洋洋摸著肚子誇獎她兒子的華瓊道:「一事不煩二主,明天還得借你大肚子一用。」 *** 草原晨間的氣息清新明亮,照在黑瓦白牆色彩分明的王庭,高崗上的布達拉第二宮因此純淨而清貴。 今天除了養傷的赫連錚,所有人都很忙碌,招待族長,準備明日儀式,安排賓客,一大早兩代大妃便去了前庭主持諸般事務,連梅朵都被牡丹花叫去幫忙,後殿裡只剩下赫連錚和兩位孕婦。 娜塔從自己屋子裡走了出來,她住在宗宸和顧南衣之間,這幾天被夾得一動也不能動,好容易今天出來透了口氣。 後殿有廚房,她去廚下端了碗酥油茶,又帶了一些外傷用藥,往赫連錚所在的殿室走,經過一道遊廊時,忽覺地面有點滑,她怕跌著,下意識伸手扶牆,身子一歪,酥油茶潑了出去。 隨即便聽見有人「哎喲」一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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