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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隨即四品帶刀行走穩穩的從利參議身上行走而過。

  「反了反了反了反了!」劉參議和申君鑫都被踩昏熏昏了頭,捂著腦袋爬起來一疊聲的亂嚷,踹著踢著要衙役們上,可惜那些衙役哪裡能靠得近赫連錚?全被他皮球似的踢了出去。

  彭知府正氣得渾身發抖,不想這邊突然爆發,一時倒怔在原地。

  「你們才反了!」鬧得正不可開交時,啪的一顆棋子彈出,窗扇大開,現出鳳知微淡定而森然的臉,「北疆呼卓部赫連世子攜隴西道專派監察禦史駕臨你暨陽府,你們敢如此放肆!」

  一長串頭銜報出來,倒震了滿院子正待撲上的官兒衙役,囂張的氣焰瞬間一收,愣在那裡面面相覷——不是說就是幾個六品護衛麼?哪裡冒出來的禦史,世子?

  鳳知微端坐不動,慢慢飲茶,她和寧弈商量過了,申旭如動作很快,大概得到了一些消息,想在暨陽堵了他們搶先下手,所以才誣陷彭知府派了親信坐鎮暨陽,現在指望彭知府派兵護送已經不可能,這裡的勢力已經被申氏把持,而他們欽差大隊伍還沒跟上,還不是洩露身份的時候,一旦身份暴露,萬一申氏鋌而走險動用全府之兵,單靠顧南衣和赫連錚保護,只怕也落不到好。

  之前就是因為疏忽,因為沒想到還沒到南海之境常家的手便伸了來,沒想到常家和內地大員的勾結如此之深,申氏如此膽大,準備和防護力量沒有提前備好,導致兩人飽受艱險險此丟命,如今的鳳知微,自然穩妥至上。

  他們下山後,顧南衣的隱形護衛已經把消息分渠道遞了出去,赫連錚通知八彪趕來,寧弈通知他家那個到處亂竄的不安分侍衛甯澄,不用自己的三千欽差護衛,在鄰省隴南調動府軍前來保護,隴南都指揮使是淳於家門下參將出身,正是楚王派系。

  現在需要的,只是等。

  既然暫時不能以甯弈和魏知身份出面,那自然只有赫連錚或顧南衣出場,好在赫連世子以青溟書院學生身份跟隨鳳知微出京,只有皇帝知道,顧南衣表面上只是她的護衛,這些申旭如都不可能清楚。

  為免這些人手中也有自己兩人的畫像,鳳知微和寧弈都已經換戴了面具,都是書生模樣。

  她這麼一開口,倒震了滿院的人,誰都知道,監察禦史雖然品級不高,卻可監察百官、巡視郡縣、糾正刑獄、肅整官儀,奏本直接上達天聽,最是官員們忌諱的實權要職,往年來的道監察禦史,都是申大人座上之賓,享受最頂級招待,何況還有個地位尊貴而重要的呼卓世子!

  再看大開窗扇之內,一人半躺著慢悠悠吃胡桃,兩人在榻上對弈,輕衣緩帶姿態悠閒,看那神情氣度,正是通身的帝京氣派,別說是監察禦史,便是王爺也像幾分啊。

  而赫連錚冷笑著,一拉腰帶,掌心裡黃金牌上,猛禽海冬青振翅欲飛,幾個鐫金字「承造司長熙七年制」十分鮮明,在日光下側角有七彩之光,正是專門承皇命禦制王公以上身份令牌的承造司才有的手筆,誰也偽造不得。

  劉參議愣在那裡,臉色鐵青變幻不定,申君鑫傻了眼,白著臉呆站著,彭知府也直著眼,一時不知是喜是悲。

  赫連錚撿起靴子穿好,滿院子的人這才舒出一口長氣,從險些憋死的險境中掙扎而出。

  「貴府好氣派!」鳳知微繼續喝茶,頭也不抬,「見尊享王爵的呼卓世子,也不行禮麼?」

  呼卓部是草原王,享天盛二等王爵。

  「見過呼卓世子!」事情來得突然,劉參議申君鑫被鳳知微等人氣勢所懾,剛才的驕矜之氣立刻散盡,愣了半晌,只好倒身行禮,衙役們慌慌張張丟開手中武器,呼啦啦拜了一地。

  赫連錚手一撒,二話不說回頭就走,雖然鳳知微囑咐了他不妨做做假,但是世子爺就是不高興和這批混賬東西假惺惺,這麼高難度的事情,還是交給鳳知微那個面具女人吧。

  他手癢,手很癢,骨節捏得嘎嘎響。

  鳳知微無奈,只好下榻,抱了杯茶踢踢踏踏過去,依著窗笑吟吟道:「在下隴西道監察禦史陶一熙,見過各位大人了。」

  她嘴裡說著見過,卻連腰都沒彎一彎。

  劉參議他們卻反而適應這個做派——向來各道監察禦史都是這個樣子的,官小架子大,連申大人都不必見禮,連忙回禮:「不敢不敢,怠慢了陶大人……」一邊說著便有幾分心虛,兩人猶豫著,對望一眼。

  鳳知微看在眼底,繚繞的茶水霧氣後冷冷一笑,隨即道,「剛才的事是誤會,是陶某沒有事先報明身份,怪不得兩位。」

  兩人都松了口氣,扯著臉上僵硬的肌肉呵呵的笑起來,道:「謝大人見諒。」

  鳳知微又悠悠道:「陶某雖然受命監察隴西道,卻也無權干涉貴府人事更替……」

  兩人笑得更開心。

  「只是既然這麼巧鬧到了陶某眼前……」鳳知微不勝煩惱的皺著眉,一副你們這個樣子我想替你們遮掩也是很難啊的為難,「……陶某不好完全置之不理啊……」

  兩人呆了呆,對望一眼,隨即呵呵笑道:「也只是暫時交接,彭某之罪還沒有定論,大人既然來了,少不得要請大人主持此事。」

  立即命人準備酒席,請「世子並禦史大人並護衛大人」賞光。

  也不好再硬脫彭知府烏紗帽,彭知府夢游般的望了幾人半晌,帶著自己府中衙役照常去前面辦公事了。

  「酸儒!」申君鑫惡狠狠對著彭知府背影吐口唾沫,「等下有你好看!」

  鳳知微似笑非笑看著,隨兩人進入花廳就席,赫連錚對誰都不理不睬,大搖大擺坐了上座,坐下時,睥睨的看了寧弈一眼。

  寧弈看也不看他一眼——反正也看不見。

  顧少爺坐下來就順手撤掉了他身邊左兩個位置和右兩個位置,一個人佔據了半桌,導致其餘人只好擠在那半桌。

  鳳知微這回不喝酒了,這幾天她一看見酒就退避三舍,一邊乾笑著「兄弟不善飲酒不善飲酒」一邊順手把寧弈面前的酒也撤了下去。

  寧弈淺淺一笑,喝茶。

  他雖然失明,卻神態自若,目光也不呆滯,大多時候垂著眼,誰也看不出他目前的眼睛問題。

  鳳知微最欣賞他這個——殿下裝什麼都像啊裝不是瞎子就一點不像瞎子呵呵。

  「謹以薄酒,敬獻……」劉參議一直被打得沒反應過來,沉著臉勉勉強強,申君鑫油滑的舉起杯想打圓場。

  敬酒詞還沒說完,顧少爺抓過一盤東坡肉,夢遊般的從席上走過。

  「敬獻……」申君鑫開始口吃。

  顧少爺數肉,聲音平淡無波,「一、二、三、……」

  「敬獻……」申君鑫抓著杯,完全忘記自己要說什麼。

  「四、五、六……」

  「敬獻……」申君鑫抓著酒杯的手開始抖,明明那人只是在平淡的數著肉,為什麼他覺得有寒氣從心底冒出來?

  「七、八、九!」

  赫連錚抓著一壺酒跳上了窗臺。

  鳳知微拖著寧弈退後三步,還手疾眼快的替殿下把他面前那杯茶帶了走。

  劉參議和申君鑫張著嘴,不明白為什麼一眨眼人都離席了。

  「啪!」

  一盤精工細作的東坡肉面朝下扣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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