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凰權 | 上頁 下頁 |
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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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鑾駕及諸王公已經進入正堂,在白紗後紛紛就座,唱名聲裡聽出人來得齊全,除了五皇子沒來之外,皇帝太子及諸皇子都來了。 辛子硯依舊大袖飄飄,不熱的天氣揮著個摺扇上前致辭,瀟灑自如,和當日在妓院牆上跌下的狼狽不可同日而語,也絲毫看不出心懷什麼鬼胎,鳳知微看著他,目光卻透過白紗,白紗後,就是天盛皇朝最尊貴最重要的一群人,而在今天之後,又會發生什麼? 正如身邊這個人,他的目標到底是誰?斷不可能是所有人,他不掌兵權,而京中九城兵馬司一萬八千人雖然號稱由他統管,調兵權卻在太子手中,護衛皇宮的兩萬長纓衛則由七皇子負責,京城二十裡之外,就是護衛帝京的戍衛營,就憑昨夜那些人,試圖對所有人動手,等於自尋死路。 那麼,皇帝?太子?皇子中的勁敵? 動皇帝絕非明智之舉,太子?甯弈向來被認為是太子党,失了太子豈不是失了靠山?其餘皇子?只要皇帝和太子還在,其餘皇子動了又有什麼用? 而辛子硯又為什麼要甘冒大不韙參合到這逆天大案中來?他和甯弈先是相交莫逆,再故作疏遠,而這些年寧弈韜光養晦,在朝低調,在宮中也不受皇帝歡喜,屢屢受斥,如今這情勢,是不堪壓迫順勢如此,還是早有預謀準備多年? 鳳知微思緒浮沉百般疑團,臺上卻一片祥和歡樂按部就班,政史院和軍事院學生各分兩班,按順序輪番在台前獻演,這些學生已經經過師長推薦和前三天的選拔,然而鳳知微等人,卻因為大鬧飯堂,錯過了。 事到如今,她已經明白自己不是被顧南衣連累,而是被林韶——辛子硯根本就是想用那個禁閉,絆住林氏兄弟,等到七天過後,一切塵埃落定。 也正因為如此,鳳知微現在無法再參與學試,君前觸犯書院條規,弄不好也是死罪。 學試先是政史類,分當堂策論、講經、詩文三道程序,由書院師長和翰林院編修主考,鳳知微聽著那些舌燦蓮花引經據典,心亂如麻。 忽然聽見一陣低低喧嘩,隨即有人驚呼:「金榜!」 語氣驚羨,卻又含著無奈。 鳳知微抬眼看去,軒窗內白紗前,站了個太監,手中捧著柔軟的金絲長卷。 連寧弈也面露驚訝之色,喃喃道:「老爺子又把這東西請出來了……」而四面,更是驚呼之聲不絕。 金榜,又稱擢英卷,上載世間離奇問題三道,據稱能夠答出者,必為無雙國士,得其人可安天下,這是大成開國皇帝傳下的奇卷,歷代相傳,多年來早已名動天下。 大成開國皇帝驚才絕豔,據說因為師門為當初穹蒼神殿的關係,還有一身難測神通,所以向來為歷代帝王尊崇,他傳下的東西,自非等閒,歷代以來,擢英卷都珍藏於皇宮,大成滅後,這屬於大成的遺寶為天盛所有,天盛皇帝對神秘的大成開國大帝似乎也十分敬仰,幾乎每次科考殿試,學試,以及各類重要論文場合,都會將擢英卷取出以試天下英才,但是從來,無一成功,甚至連題目,也無人能看懂。 到得後來,擢英卷便成為不可逾越的代名詞,天下士子景仰渴望,卻高不可攀。 也因為失望太多次,皇帝漸生厭倦,之後便頒了聖旨,沒有把握答擢英卷者,不得輕言相試,否則以欺君罪論斬。旨意一下,從此擢英卷再無人敢於捨命問津。 此時捧出來,也只是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做個樣子而已。 金絲織就的擢英卷在風中飄搖,如一架可攀青雲的黃金階梯誘人眼目,眾人眼光熾熱,仰高脖子,卻不敢走近。 鳳知微突然心中一動。 事到如今,欲圖韜光養晦已不可得,在小命立即完蛋和出頭露面可能招禍之間,她寧可選擇後者。 生或死,且一博,如不在懸崖下粉身碎骨,便是坦途上康莊大道。 寧弈,這可是你逼的—— 臺上金榜在風中飄搖,舉著金榜的太監手都舉酸了,隨即聽見簾後皇帝淡淡道:「看來今年還是那結果,收起來吧。」 太監正要收起,忽聽底下一人高聲道:「我來!」 官棚裡,突然決然站起單薄的青衣少年,迎風而立衣袖獵獵,正是鳳知微。 她在萬眾灼灼目光裡坦然而立,並不急著上前,而是先回身,對著欲待阻止卻又無法阻止,因而眉宇沉凝的寧弈,一笑。 這一笑如前溫柔,溫柔之底,卻突然生出剛毅淩厲的氣質,那是掩藏於性格深處,唯瀕臨絕境時才自然展露的霸氣,雖千萬人吾往矣,你且給我乖乖看著—— 王爺,多謝招待,再會,再會。 卷一 憶帝京 第二十七章 國士無雙 甯弈看著那少年立起,喊話,轉身一笑,直至決然離開。 不知怎的,心中最初湧起的並不是獵物逃脫的憤怒,而是莫名的不安,像是看見籠中的鳥振翅飛出,於半空間身姿一轉,突然就蛻變成凰。 又或者,是一隻一直收斂羽翅的鷹,只等著某個時機掣雲而去,再俯衝而下,給他一擊? 搖搖頭,將這荒唐的想法揮去,他慢慢後靠在椅上,眯著眼,看著那人挺直面向金榜而去,背影清瘦如月半彎。 自尋死路,也好…… 明明應該高興的。 然而眉宇間總有霾雲層層,散不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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