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花落燕雲夢 | 上頁 下頁 |
一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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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緊緊擁抱著我,火熱的唇印向下移動,越過我的眉毛,眼睛,鼻子,最後停駐在我柔軟的唇上。 四片唇瓣相貼,他正要深入我唇舌之際,我遽然一把推開了他。或許我有一點點喜歡他,但那並不是愛情。 李景隆看了看我,臉色因尷尬而發紅,面上裝作若無其事,說道:「你睡吧,我會在門外守著你。」然後輕輕帶上門走了出去。 我躺在床上回想著剛才他那溫柔的一吻,或許這是元妍的初吻。 這一夜竟然沒有再做噩夢。 連續幾天,李景隆都沒有像往常一樣來看我,我知道他是有意避開我。 一名丫環前來說道:「王公公來接姑娘進宮見駕,請姑娘速去。」 朱允炆宣詔,我不能不去。走到小橋畔,李景隆風姿傲然站立在橋頭,見我過來,搖著摺扇走近我說:「我和你一起去。」 走到前廳,王公公看見我們,面露難色,對李景隆賠笑道:「皇上詔見元妍姑娘,並沒有宣詔曹國公大人……」 李景隆逕自出門,回頭說道:「我進宮去覲見太后娘娘,你別多話。」 王公公只得依他之言,和我們一起進了皇宮,李景隆看著我往奉先殿而行,轉身去了呂後那裡。 朱允炆身著龍袍在奉先殿中等候,見我進來,揮手命內侍宮女都退下,問道:「你看朕這幾天氣色是不是好多了?」 我面帶微笑說道:「確實如此,皇上龍體安康,實在是社稷萬民之福。」 還沒說幾句話,一名小內侍神色慌張進殿而來,稟報道:「皇上,齊、黃二位大人在宮外候詔。」 我立在殿后,見齊泰、黃子澄等人匆匆進殿來,叩首說道:「臣啟奏皇上,燕王前天晚上殺謝貴、張芮,書信一封告天下萬民,大膽陳皇上之過失,說臣與黃大人……是奸佞小人,唆使皇上變更《祖訓》,有違先帝之意。要挾皇上立即誅殺臣等,否則……否則就要揮師南下,親手擒拿罪臣。」 朱允炆聞聽消息,不但不怒,反而笑道:「他果然謀反了。膽敢以一隅之兵對抗朕的百萬雄師,四叔這次賭注不可謂不大。你念給朕聽聽看,他說了些什麼?」 齊泰自袖中取出一封信,展信念道:「我太祖高皇帝孝慈高皇后嫡子,國家至親,受封以來,惟知循法守分。……」 黃子澄出列說道:「皇上,燕王並非高皇后嫡子,如此說來分明是想混淆視聽,爭取民心!」 朱允炆揮手制止他道:「你讓齊卿念完吧。」 齊泰接著念道:「今幼主嗣位,信任奸回,橫起大禍,屠戮我家。我父皇母后,創業艱難,封建諸子藩屏天下,傳續無窮,一旦殘滅,皇天后土實所共鑒。……」 一名老臣實在忍無可忍,皺眉出列奏道:「燕王斥責皇上削藩之過,呼皇上為'幼主',根本沒有把皇上放在眼裡,實在有辱聖聽。請皇上速下決斷,出兵伐燕。」 齊泰見朱允炆示意繼續,只得念道:「祖訓云:'朝無正臣,內有奸惡,必訓兵討之,以清君側之惡。'今禍迫於躬,實欲求生,不得已者。義與奸邪不共戴天。必奉行天討,以安社稷,天地神明,昭鑒予心。」 聽完這一句,朱允炆自御座上站起,大笑道:「眾卿家可都聽見了?燕王謀反,只是'實欲求生,不得已'而為之!從此與朕'不共戴天'!既然如此,朕即日起就削其皇籍,廢其王號。眾卿以為如何?」 群臣齊齊叩首道:「皇上英明!」 我終究還是目睹了「靖難之役」的戰火在我眼前點燃。 朱允炆對我說道:「朕今天心情不好,改天再宣你進宮來聊天吧。」 李景隆趕來奉先殿,帶著我出了皇宮,語氣低沉說道:「燕王終究還是反了。」 我問道:「如果皇上要你帶兵出征討伐他,你有幾成勝算?」 李景隆沉默良久,才說道:「如果兵力相當,只有五成。」 我接著問道:「如果兵力是他的十倍呢?」 李景隆又是好大一陣沉默,才說:「五成。」 我驚訝道:「還是五成?」 五成勝算,看似半斤八兩,其實不然,如果朝廷大軍兵力十倍于燕軍,李景隆依然認為自己只有五成勝算,只能說他對自己信心不足。 我側頭問他道:「你要怎樣才能有十成勝算?」 李景隆輕輕說道:「天意民心。」 我追問道:「難道你覺得天意民心向著誰,誰就一定會贏嗎?如果天意和民心恰好相反,你是順從天意,還是順從民心?」 李景隆突然揚鞭策馬前行,說道:「元妍,你的問題我現在沒辦法回答。戰爭是要倚靠天時地利人和的,你自己的心也是民心,你希望誰贏?」 我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心道:「你可以決定此戰勝負的三分之一,只要你肯鐵心幫朱允炆,他未必不能贏。」 我還沒有跟上他,皇城內有一匹馬向我直沖過來,馬上之人正是另外一個「三分之一」,甯王朱權。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來人雖是甯王,卻完全不像是以前的他。 我心目中的甯王是胸懷曠達的豪爽男兒,是飛瀑流泉畔悠然撫琴弦的儒雅公子,是廣袤無垠的綠色草原上策馬馳騁的一代王侯;不是眼前這個目光冷冽、神情漠然,帶著幾分頹廢,額角還有一塊細小疤痕的男人。 他在我面前停下,攔住我的馬轡頭,如同入定一般,久久地、靜靜地注視著我,帶著驚疑,發出嘶啞的一聲呼喚:「蕊蕊?!」 李景隆掉轉馬頭回來,說道:「甯王殿下,您認錯人了!她並非郡主,是朝鮮女子元妍。」 甯王帶著幾分憤怒,對他叫道:「李景隆!果然是你故意從中作梗!」 李景隆並不在意,溫和說道:「她不是我劫來的。」 甯王不再理會他,縱身躍到我所乘的馬上,自我背後抱住我,輕抖韁繩,那馬頓時撒開四蹄向前沖去。我並未坐穩,被馬突然前行的架勢嚇住,人向後仰,恰好落在甯王懷中,他緊緊擁著我,不管不顧李景隆在後策馬追趕,往皇城外沖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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