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花落燕雲夢 | 上頁 下頁
二四


  他接著說道:「我十八歲開始在戰場上拼殺,我經過無數次慘烈的戰爭和血腥的殺戮,千方百計和敵人周旋,八年來漠北平定安穩,父皇漸漸開始覺得我像他的兒子了。」

  他的話中之意是說,朱元璋起初的時候根本沒有把燕王和周王當作自己的兒子,雖然身在帝王家,父子關係如此,實在是悲哀。

  我忍不住安慰他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有一番磨礪,梅花香自苦寒來。如今殿下軍威赫赫,天下皆知,日後一定還會大有成就。」

  他紫眸溫柔如水,伸手將我攬入懷抱中,說道:「你能理解我的苦衷麼?若是我因此做了些迫不得已之事,你也覺得可以接受麼?」

  我見他眼眸中閃現纏綿之色低頭來吻我,急忙舉手推開他,不料他竟然毫不閃避,猝不及防之下,我手指的長指甲劃破了他的面頰,留下一絲血痕。

  我怔怔望著他不知所措,不知道他要如何對我發脾氣。

  他感覺到我抓傷了他,語氣更加溫柔,抱緊我說道:「你的爪子好厲害,就像一隻小野貓。」

  我心裡愧疚,咬著嘴唇說道:「殿下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他說道:「你若真心向我道歉,只需要……」

  話音未落,他的熱吻已經封住了我的唇,盡情吸吮和輕輕啃咬我,舌尖挑逗著我的雙唇,這一次的吻持久而熱情,我發覺自己居然對他並沒有上次那樣的抗拒,只覺得天地都在旋轉。

  他終於放開了我時,眼中的癡迷和沉醉卻仍未散去,認真對我說道:「小野貓,我真的很喜歡你。」

  我猛然見到他面頰上那道血痕已微微呈現青紫之色,心中暗叫不妙,我居然忘了我的手指甲都是有劇毒的!來不及跟他計較剛才之事,急急叫道:「殿下,我的手指甲有毒,我們必須馬上回王府去,香雲那裡有解藥,我沒有帶解藥在身邊。」

  他聞言眼眸中立刻閃現逼人的寒光,一把抓住我的手道:「是三哥要你如此對付我的?你既然已經得手了又何必說出來,神不知鬼不覺害死我豈不是好?」

  我又急又怒,眼淚已經湧出,說道:「我要是想害人,怎會告訴你?再說剛才也不是我主動的!」

  他將信將疑,不再猶豫,抱起我往湖畔而行,上馬疾速飛馳,他知道蜀中唐門劇毒的厲害,我被他挾持在懷中,眼淚不停地落下,心裡又是氣憤又是擔心,雖然知道他沒這麼短命,但是那毒性到底會怎樣發作,唐蕊的記憶時隱時現,我實在毫無印象。

  夜風拂過我的臉,感覺到絲絲涼意,他臉色有些難看,一路上也不跟我說話,馬速很快,我們不久就已經接近皇宮,到了午朝門之前。

  一座巍峨壯麗的皇城在我面前呈現。

  這裡就是著名的明故宮「紫微宮」,朱元璋攻取南京後,命劉基等人占卜選定一塊位於金陵城東的鐘阜龍蟠之地,徵發軍民工匠二十萬人,填平燕雀湖改築新皇宮,南北長五裡,東西寬四裡,由皇城與宮城兩部分組成,合稱皇宮,皇城在外圍護著宮城,燕王府就在皇城之內。

  二十一世紀沒有人見過當年這雄偉的建築,史學界甚至連一張明故宮的詳細圖紙都沒有,只能大概推測出其分佈的狀況。燕王和朱允炆之間未來的那場「靖難之役」中,皇宮的大部分宮殿將被大火焚毀,登基後的燕王遷都北京,此後的明朝皇帝都遠離了金陵,從此樓沉金粉,月落宮垣,明故宮在太平天國的戰火中徹底灰飛湮滅。

  壯麗巍峨盛極一時,卻逃不過西風殘照、滿目蒼涼。

  這就是歷史。我身後的燕王朱棣,正是改寫明代歷史的人。

  燕王取出一面金牌,守門侍衛見那金牌不敢遲慢,打開城門,恭聲說道:「臣等叩見燕王殿下,請殿下入城。」

  皇城本是眾多皇子居住之地,在一座府第前他勒住韁繩停下,他輕輕抱我下馬,神情相比剛才已緩和了許多,卻仍然不理我,一隻手緊扣著我的手腕。

  我知道這裡就是燕王府。

  眾多侍從和丫環早已迎接出來,香雲也在其中,她見我被燕王牢牢抓在手裡,臉上隱約有淚痕,燕王臉色又極其難看,早已猜到不會有好事發生,望向我的眼中無限擔憂之色。

  燕王冷冷開口對香雲說道:「拿解藥來。」

  我急忙說道:「香雲,快去拿,是我左手的中指。」

  此時我偏偏又想起來我左手的中指上所藏之毒正是「驚濤」,藥性發作起來可讓人遍身麻木,然後是無窮無盡的疼痛,雖不致死,卻非常人可以忍受。「驚濤」來勢兇猛,藥性早該發作了,燕王一路上卻毫無異狀,忍著深入骨髓的痛苦帶我回來。

  我心裡開始覺得害怕,一個能忍耐的人,無論如何都是很可怕的,燕王的隱忍,正是他能成為最後勝利者的理由。

  解藥服下後,燕王把我帶到了他的房間。

  房間裡沒有燭火。我站在離他幾尺遠的地方,窗外皎潔柔和的月光映照在他的白衣上,那衣襟上淡淡的花紋在月色下若隱若現,他整個人都好像是被籠罩在夢境中。我同他一樣穿著白色的衣服,一樣靜靜地站立在月光下,或許他看我的時候,也會覺得在夢中。

  我閉了閉眼睛,看來他是準備找我算賬了,但是今天這事並不能怪我,他如果要審問我,我什麼都不會說,因為我根本沒有做過任何對他不利的事情,即使劃傷了他,也是情急之中失手所致。

  他既沒有審問我,也沒有懲罰我,就那樣默默的坐在椅子上看著我,看了我很久很久,還是不說話。

  我實在忍無可忍,從蘇州騎馬過來折騰了一天,現在三更半夜的他不睡覺,我可要睡了。我無奈轉身,準備出去。

  他終於難得開了金口,說:「為什麼要在指甲上藏毒?」

  我辯解說:「我本來就有,一直都有。」

  他沉聲道:「你分明是知道要跟著我才加上這些東西的,那天清晨才換上,還想要騙我?我真的那麼可怕嗎?要你時時刻刻防範著我?」

  我驚愕不已,他居然連我塗的蔻丹的顏色都注意到了,在明月山莊裡不知道他留心觀察了我多久?而且他說得也沒錯,這手指上的毒藥,本來就是為了防範他。

  我看著他說道:「就算是防範又怎樣?殿下若是不那樣對我,我怎會有得手的機會?我並非有意謀害誰,殿下本來就是……」那「咎由自取」四字已經到了嘴邊,卻還是吞了下去,沒敢說出來。

  他瞬間迫近我身邊,淡紫的眼眸盯著我說道:「的確是我咎由自取,我絕不再給你第二次機會。」

  我心想你要是從此不再靠近我,不再隨意親近我,那我可真要謝天謝地了,暗自慶倖還不到片刻,他下一個舉動告訴我,我完全錯會了他的意思。

  他出手迅如閃電,我落入他懷中時穴道已經被制住,手腳全部動彈不得,他將我橫抱起,輕聲說道:「小野貓,我會把你的爪子都拔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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