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花落燕雲夢 | 上頁 下頁 |
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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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雲見我滿心惆悵,附耳低聲道:「小姐不必擔心,奴婢适才沿途皆已留下唐門暗記,他們明日若不放我們回去,堡主定會前來要人。」 她處於險境之中尚有這般縝密心計,加上她閱人之見識,我感覺她似乎並非等閒女子,問她道:「你父母是誰?可還記得麼?」 她神情略有變異,說道:「奴婢早已父母雙亡,小姐六歲之時與老堡主路經中原,見到我被惡人欺侮出手相救,將我帶回唐家堡庇護照顧多年,小姐恐是忘記了,奴婢卻不敢忘小姐恩德。」說至此處她那大大的眼睛裡已瑩然泛起淚光。 我不曾想到她竟然身世如此可憐,她比唐蕊略大一兩歲,我孤身穿越來到明代與她同病相憐,想起顧翌凡,又想起晉王,不由歎息了一聲。 香雲見我歎息,說道:「奴婢有些話確實想提醒小姐,那晉王殿下對小姐似乎有些不同,奴婢如果所料不錯,小姐對他亦有幾分心動。但是小姐如今是唐門聖女,即使晉王殿下願意迎娶小姐,堡主恐怕也不會答應,小姐若要強行離去,堡主定會傷心。」 我不料她竟如此火眼金睛,一望便知我對晉王之特殊感情。香雲所言確是問題,唐茹可以因道衍處決唐蕙,難道不能因晉王殺了我?我若存心跟隨晉王,唐茹這一關確實難過。況且,晉王已有鄧妃,我跟著他又算什麼?難道要我進入王府做他的妾侍,從此過著金絲雀般的生活? 我對香雲說道:「你放心好了,就算晉王願意,我也不會嫁給他。」 鈴兒離去了些時候,此時又敲門回來說道:「晉王殿下請姐姐過去,姐姐請隨我來。」她帶我行至南面一個房間門口,側身說道:「姐姐請進,殿下在內等候。」 我輕輕推門而入,剛一進門就落入一人懷抱之中,我定下心神,知道定是晉王無疑,並不害怕。我目光輕移掃視房間之內,此處並非晉王王宮所在,估計只是他在太行山脈附近的臨時居所,陳設簡單精緻。 他身穿一件淡黃色的軟綢錦袍,胸前繡著大幅的雲朵圖案,隱約已有皇子氣象。他低頭視我,雙眸閃爍出喜悅的光芒,說道:「原來你竟是蜀中唐門之女。那日我並非有意爽約,只因父皇急詔我趕回金陵,恐誤歸期只得委託四弟前去傳信與你。你我始終還是有緣,只是此刻我仍然不知你的芳名,可能告知我麼?」 我見他遽然有此親密舉動,本欲逃開,但顧翌凡在身邊的感覺已經失而復得,那種感覺如此熟悉,早已在我心頭無盡蔓延開來,我不想抗拒,任由他抱著我,低頭說道:「我叫唐蕊。那日不見殿下前來,我以為此生並無再見之期了。」 他笑道:「如花之真,如蕊之純,唐蕊這名字我記住了。今日我屬下無意冒犯唐門,你不要放在心上。」他見我身著衣服單薄,伸手撫摸我肩膀問道:「此地不比蜀中,你穿得如此少,不冷麼?」 我恐他再有過分之舉,忙自他懷中離開,岔開話題說道:「我不冷。殿下所托前來傳信之人竟是燕王殿下,我實在是有些意外。」 他視我深情說道:「若不將此事託付給四弟,隨意委之屬下奴僕,又怎能顯示出我對你之重視?我本準備完成父皇詔命後再去青城山中尋訪你之蹤跡,卻不料今日提前見到你,實在是意外而且開心。」 我聽他如此細心解釋,無論真假,心中仍是無限歡喜,說道:「殿下明日可會依言放我們離開麼?」 他輕輕搖頭道:「我自再見你之時就無此打算了,明日我去見唐門主人,只要他將你留下,我可以接受他提出的所有條件。」 他仿佛覺得世間任何東西都是可以交換、可以談條件的,包括我在內。顧翌凡不會這樣,我只覺心中掠過一絲淡淡的難過,忍住情緒說道:「若是堡主他不肯將我交給殿下呢?」 他笑道:「這個你倒不必擔心,我自有方法讓他應許我。時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息,以後我會時刻把你帶在身邊,有的是相聚之機會。」他取過雕花長椅上一件披風披於我肩上,柔聲說道:「天氣寒冷,你莫要著涼了。」 他對我的關心細緻和謙謙君子之風,讓我覺得或許我的選擇並沒有錯,那種若即若離的態度,更讓我心亂如麻,思緒起伏。 次日,鈴兒前來請我和香雲至大廳。 我一眼就看見大廳之中右側端坐之少年正是唐茹,晉王坐於大廳中央主位,張玉坐在晉王身旁。他們都是英俊青年,年紀相差其實並不太遠,但是各自氣質卻不相同。 唐茹俊逸柔美,面上卻透出狠決之色,以他二十出頭的年紀擔當唐門堡主,江湖中人無不畏服,足見少年老成。 張玉看上去是舉止斯文的書生模樣,一柄灑金摺扇不離手,那種悠然自得之態仿佛離世出塵,如此翩翩佳公子,難怪鈴兒執意追隨于他。我在太行絕頂與客棧中見過他與甯清風兩番交手,「靜若處子,動若脫兔」,形容他正是恰如其分,其身手也不可小覷。 相較之下晉王氣度略顯雍容高傲,他身為三皇子,自幼與唐茹、張玉所受教育便不同,朱元璋自己以武力征服天下,胸中墨水並不多,連給徐達禦題的碑文都斷不開句,因此十分重視對兒子們的教育。諸位皇子自幼就接受了十分嚴格的皇家教育,朱元璋還不時親自加以訓導,諸王就藩之前,都必須到安徽鳳陽老家去住上一段時間,體會「民間疾苦」,然後依據安排奔赴全國各地,鎮守四方。 我隨香雲一起喚唐茹「堡主」,唐茹微笑道:「蕊蕊,殿下已經知道了,你還是喚我哥哥吧。」 我望向晉王,只見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心中大窘,卻開始疑心唐茹與他的關係,他們之間似乎並非初次謀面,神色間並無絲毫敵意,就像多年不見的好朋友一樣,倒讓我迷惑不解。 晉王轉頭視唐茹說道:「唐門居然有此絕色佳人,若非巧合,連本王也無緣得見,你這珍藏密斂的功夫著實了得。」 唐茹淡淡說道:「幼妹自幼缺乏管教,隨意任性,不過蒲柳之姿而已,殿下如此過譽,屬下實在愧不敢當。」 「屬下」二字入我耳中,我警覺唐茹似乎同那張玉一樣投靠晉王麾下,否則不必如此謙稱。看來那日晉王來到蜀中所約之人正是唐茹,因此才會在唐家堡後山無意遇到昏迷花瘴中的我。 他們二人本來就是認識的。 太子朱標被人下毒,皇上令秦王追查此事,那麼晉王、燕王莫非也是為此而來? 秦王想到了蜀中唐門,正欲前來拉攏,卻不知晉王早已先他一步。唐茹欲知未來天下歸屬之先機,正是不知在二位皇子之中如何抉擇。我無意中告訴唐茹秦王絕非未來天子,讓唐茹更加相信他如今應該選擇跟隨晉王。 唐茹並不知道張玉擒拿甯清風目的何在,因此方有昨日之事,導致一場誤會。晉王昨日那麼肯定他能留下我,只因他斷定唐茹不可能因一名少女違抗他的心意。 晉王沉默不語,凝視唐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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