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華清若水·花開盡 | 上頁 下頁
一四一


  這話說著是為連錦年嘆息,在華清聽來,卻是那麼刺耳。

  怕傷了她的心,才遲遲不肯下旨……

  連錦年,真的是這樣嗎?

  「娘娘身為貴妃,該是能幫華清的吧?」堅定地抬頭,望住董貴妃。

  董貴妃訝異:「公主這是什麼意思?臣妾可聽不明白。」

  華清淡然一笑,眼神飄忽至遠方。

  「娘娘今日來,不就是來幫助華清,讓皇上脫離這進退兩難之地嗎?」

  董貴妃聞言,笑靨忽然燦爛如花,輕輕一揮手,身邊的侍女便捧了一個錦盒過來。董貴妃接了,遞與華清。

  打開看時,是一個大紅色的珊瑚步搖,那鮮紅如同鮮血般,嬌豔欲滴。

  「本宮保管不慎,宮中丟了皇上御賜的珊瑚步搖,再過一會,便要去稟明皇上,去追查偷東西的賊了。」

  眼眸中是得意的暗光閃過,董貴妃笑意盈盈。

  宮門。

  是戒備森嚴的御林軍。

  一輛華麗的馬車轆轆行來,至宮門前停下。

  那侍衛便要上前檢查,駕車的小太監卻攔住了,順勢從腰間掏出一枚權杖:「這是董貴妃娘娘,你們也要查?」語氣之趾高氣揚,讓人心中犯疙瘩。

  那侍衛卻是不畏懼:「皇上有旨,今日進出皇宮的人,無論是誰一律都要嚴加檢查。」

  那太監變了臉色:「這是什麼意思?貴妃娘娘的馬車,也是你們說查就查的?也不數數你們脖子上有幾顆腦袋?你們知不知道,如今這宮裡除了皇上皇后,最大的便是我們娘娘,得罪了娘娘,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請娘娘體諒屬下!」那侍衛依然是不依不撓。

  「哎,我說你——」那小太監也惱了,撩起袖子便要跳下馬車。

  「小金子!」馬車裡傳來一個好聽的女聲,銀鈴般悅耳,卻亦帶了不可冒犯的威嚴,「不得無禮。侍衛們也是奉命行事,何苦為難人家。」

  小金子聞言,立刻換上一副笑臉:「娘娘說得是!」說著狠狠瞪了一眼那侍衛,跳下車來,恭敬地撩起簾子。

  簾子裡,最先探出的是一名小侍女,瞪了一眼那侍衛,轉身扶出一名衣著華麗的女子,大紅色滾金邊的宮袍,頭上梳的是簡單的盤山髻,卻插了一個紅色的珊瑚步搖,略略一偏頭,哐當作響。

  這卻是貴妃才有的裝扮,這珊瑚步搖,是前年南海那邊進貢的珍寶,當時轟動京城,皇上賞給了董貴妃,這京城的人亦是津津樂道,一時之間都猜測董家必是飛黃騰達之時,雖然後來沒有應驗,可這步搖的確是董貴妃之物沒錯。

  那侍衛大著膽子,偷偷地瞧了一眼,又戰戰兢兢地縮回脖子。

  這容顏不用說是絕色傾城,可這位主子臉上是一片皎潔無暇,該不是那個被太后毀容了的德馨公主。

  便放下心來:「屬下冒犯了,恭送貴妃娘娘!」

  京城外的長亭。

  馬車行至此處,慢慢地放慢了腳步,竟又停了下來。

  那趕車的小太監跳下馬車,吹了響亮的一個口哨,便有一名男子趕著一輛灰色的半新不舊的馬車緩緩行來。

  趕車的,正是杭逸風。

  小太監轉身,掀起簾子:「公主,請下車罷了。」那侍女聞言,急忙扶了那華衣女子出來。

  那女子正是華清。

  顴骨處的疤痕,原本就已治癒得不十分明顯。又蓋了多少層粉才略略地遮住了的,加上馬車裡暗,便躲過了侍衛那一關。

  杭逸風見到華清,才會心一笑,從馬車中拿出一套白色的粗布衣服:「快換了吧,此地不宜久留。」

  躲了在馬車裡,除去繁複的衣物與頭飾,華清心中忽然感觸。

  這一樣樣褪下的珠寶,是不是預示著皇宮那富貴榮華之地已經離她越來越遠了呢?

  為什麼,心中卻還是那麼的不舍。

  換好衣服,跳下馬車,儼然是一名清秀可人的小家碧玉,眼眸之間的流光溢彩,活潑靈動。

  杭逸風嘴角是掩飾不住的笑容。

  如今,終於可以帶清兒離開這個地方了。

  以前林大哥不曾完成的事情,今日換了他來完成。

  「好了,還發什麼呆,快些走吧!」華清笑道,轉身對那侍女與太監道:「綠蘿,小順,你們便送到這裡就可以了……皇上那邊我留了書信,該不會為難你們的。這珊瑚步搖,便說是逸風偷的,如今你們也帶回去還給董貴妃。」

  綠蘿愴然而泣,拉了華清不肯鬆手:「主子,您就讓綠蘿陪著您去吧……綠蘿不在您身邊,平日裡的起行都沒人照料,實在是放心不下啊……」

  華清心疼地嗔道:「哭什麼!苦日子我也不是沒過過,那時候流浪在外,又有誰給我打點起行了?如今有逸風陪在我身邊,又不缺銀子,你便放心吧。我們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就住下來。」

  小順亦是不舍,卻也幫華清勸綠蘿:「好了,妹妹。主子心意已決,你就聽主子的……我們若真跟了去,弄不好反成了主子的負擔……杭大夫會照顧好主子的!」

  綠蘿這才稍稍停住了哭泣,抽泣著道:「主子,你不要忘了綠蘿……綠蘿回日日向佛祖和菩薩祈求主子平安的……」

  華清心中淒然,亦抱住了綠蘿。

  忽地,遠處傳來飛馳的馬蹄聲,聲聲如雷,驚起在華清心底。

  第一百八十二章 離人淚:不滅

  那如雷般的馬蹄聲,不斷回蕩在空蕩蕩的郊野,穿過道路兩邊茂密的樹林,驚起一群飛鳥。

  亦驚起在她心底,不由地一顫。

  是他嗎?

  會是他嗎?

  顫然回頭,果然見那個玄黑色的身影,伏在了馬背上,飛馳而來。

  眼淚,竟是不能抑制地流下,在顴骨處,露出那小小的粉色疤痕,如不滅的印記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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