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華清若水·花開盡 | 上頁 下頁
九一


  便有一個清脆的女聲:「侯爺,好了。」

  唐毓祈這才放下了茶盞,看定了杭予允:「杭大夫,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今日,本侯有一事相求。」

  杭予允急忙起身作揖:「侯爺對草民有恩,草民自當相報。」

  唐毓祈點點頭,似乎是十分信任他,一揮手,便有小廝走進那簾子,不一會兒,便牽出一根紅色的細線來,交予杭予允手中。

  「請杭大夫把脈。」唐毓祈做了個請的手勢。

  杭予允吐了口氣,靜下心來細細把脈,卻吃了一驚:「這……這……」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今日他是碰上了個大麻煩。

  「到底怎樣?」簾子後頭有一個溫柔的女聲,急不可耐。

  想必這便是細線那頭的人了罷?

  杭予允為難,不敢開口。

  唐毓祈歎了一口氣:「杭大夫,直說無妨。」

  只好坦誠相告:「恕草民直言,這位主子,懷的是個死胎。」

  簾子後頭傳來一聲驚呼:「娘娘!」是那個清脆的女聲,「侯爺,娘娘暈過去了!」

  唐毓祈亦是臉色發白,良久才憋出一句話:「雪雁,你先送娘娘回去罷。這裡,自有本侯處置。」

  這話可把杭予允嚇得不輕。

  處置?他要如何處置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人初靜:噩夢

  待身後沒了動靜,唐毓祈才長歎一口氣,說話,聲音誠懇:

  「杭大夫,實不相瞞,方才那位,便是本侯的妹妹,皇上的賢妃娘娘。」

  杭予允緊張地點點頭,心中卻千求萬求,指望這侯爺不要再說了——知道得越多,他便越危險。

  「如今本侯也沒什麼好瞞杭大夫的。妹妹在皇上身邊也有一年有餘,原是地位穩固,無奈始終不曾懷有龍種,是一遺憾,如今好不容易懷上了,卻是個死胎……」聲音裡是滿溢的蒼涼,「杭大夫在宮中也有段日子了,怕是知道如今皇上最寵愛的,便是綿憶殿的沈修華……若是這死胎的事被捅出去了……」

  「可,這……胎兒已死,草民也無起死回生之力啊……」

  唐毓祈點點頭:「這本侯當然知道,便是扁鵲再世華佗再生,也是不可能有起死回生之法……」

  心中好歹松了一口氣。

  好在這侯爺沒有無理地要求他救活那胎兒。

  「總有辦法……總有辦法的……」唐毓祈迷茫地喃喃自語,「如今之計,是得先瞞住這宮中眾多的耳目……」

  三天后,他便被調去,專職為賢妃娘娘安胎。

  所為安胎,不過是為賢妃開些藥方,調理氣色,同時不使她腹中的死胎有何異變罷了。

  直到那次,賢妃跟隨太后出宮進香,他得特許隨駕前去。

  那尼姑庵是女眷們住的地方,他堂堂男子,自然是住在庵外的茅屋裡。

  賢妃被推下山崖的消息傳來時,他正在茅屋裡研讀醫書,當下心裡一驚,惶惶中有直覺告訴他——賢妃是要扔掉這個包袱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賢妃一口咬定她是被那沈修華推下山崖,掉了孩子的。

  而他所做的,便是告訴太后,孩子沒了——不管曾經它是不是個死胎。

  下山後,他急忙連夜收拾包裹,向御醫所的御醫長辭了官,也不管人家是否答應了,便逃離了京城,回到自己的藥廬中,並馬不停蹄地挖了一個密室,以防定遠侯派人來殺人滅口。

  驀地從回憶中醒來,卻見兒子遺風的臉正放大在眼前,好奇地盯著他:「爹,你在發什麼呆阿?」

  杭予允驚出一身汗,急忙回過身去:「沒……爹在想著,想著傅姑娘的藥方……」

  聞言杭逸風是興奮異常:「爹,你是不是想到更好的法子了?」

  這藥華清也敷了有小半個月了,疤痕已經漸漸萎縮,長出新生的息肉,卻始終沒有太大的進展。

  若真找不出其他的方子來了,以後便是好了,傷疤處的肉也會和周邊不同,不能算是完全治癒。

  見逸風如此,杭予允不禁心一沉。

  這孩子,該不會是……

  「逸風,爹問你。」連忙拉了他到樹後,小聲地,「你是不是對那傅姑娘有什麼別的心思?」

  杭逸風臉一紅,急忙爭辯:「爹,你說什麼呢?什麼……有別的心思……」嘴裡這麼說著,心裡卻似小鹿般噗通跳個不停。

  「最好沒有。」杭予允表情嚴肅,抓著他的手也更加用勁,「風兒,你聽爹說,那傅姑娘不是你能惹得起的……」雖然還不知道她是如何出宮的,皇上是否知情,他都知道她絕對不是一個能惹得起的人物。

  「為什麼?」杭逸風不服。

  「她……」這可要怎麼和他說?這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事情,「她……她是有夫之婦,她肚子裡有孩子!」

  聞言杭逸風笑靨明亮:「哎呀!爹,傅姑娘說,她和她丈夫已經沒有什麼瓜葛了……」

  「不許就是不許!」杭予允惱怒地,額上青筋暴起,「總之以後,你少和傅姑娘接觸便是!」說著也不管杭逸風,便收了地上的藥草進屋去了。

  無論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逸風都不會是她最後停泊的地方。

  夜。

  已是八月,雖然白日裡依然是炎熱難耐,到了夜晚,氣溫卻下降許多。

  藥廬不遠處的小池邊。

  華清脫了鞋襪,小心地將腳放進清涼的池水中,輕輕攪動著。

  清澈的湖水給她以最溫柔的包圍,她能感覺到有水草輕輕的纏繞著她的腳脖,能感覺到小魚繞著她的腳游來遊去。

  最喜歡的,便是水了。

  那麼的純淨,那麼的明亮,那麼的,令人著迷。

  手輕輕地放在肚子上,靜靜感覺這裡面的動靜。

  孩子,他能感覺到母親的手嗎?

  遠處,是夜空下波光鱗鱗的水面,倒映這月,這星,這夜空。

  身後,是林遠陰鬱的影子。

  「清兒,我覺得這杭大夫有古怪,我們該儘快離開才是。」一段日子以來,已經能習慣喊她清兒,而不是公主。

  「為什麼?」華清不解,「杭大夫人很好,何況我現在還在敷藥呢。」想起這個,不禁笑意盈盈,「逸風說,說不定他爹有讓我的疤痕痊癒的房子……」雖然已經決定永遠不再見連錦年,雖然心底依然固執地認為i,不再會為任何人對鏡貼黃花——卻,依然是愛美女兒心。

  林遠啞然,不知該如何解釋。

  還是不要告訴她他的疑慮,徒增煩惱。

  「我怕,沈如蝶不會就此甘休。」

  聞言,華清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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